她在他面前如同白纸,一眼就能看透,她不敢赌对方的心意。
话本子里的女主人公为爱宁愿飞蛾扑火,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呢。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她曾有跟着他离开的念头,可是她不敢。是奶奶给了她第二条命,她只有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才对得起含辛茹苦抚养她成长的奶奶。
也许他会突然消失不见,而她也会恢复平淡如水的生活。
“七日之后是七夕节,你能陪我游玩一天吗?”阿念不确定眼前的男人是否会答应,又接着说:“七夕节虽是人界的传统节日,可后来在妖界也盛行开来,你马上就要走了,就当报恩可以吗?”
“七日时间太长,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冥淮解释道。
阿念有些失落,她摇摇头沉默着,忽然开怀一笑喃喃道:“没事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日后有缘再见啦。”
冥淮看着眼前面露哀戚之色的少女,微微侧身躬下一点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笨女人,我还没讲完呢,你急着插什么嘴。”
“七夕那天我会回来找你的,权当报恩了,从此互不相欠,日后也不必再见。”
面对突然靠近的俊美少年,阿念唰的一下涨红了脸。
她很激动,嘴唇有点颤抖,想说什么,可又咽了下去。
冥淮已经答应了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至于日后,不想这么长远,毕竟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情不为因果。
愿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缘。
……
这七日兔子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的,有关他的记忆仿佛是一场梦。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可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影子。
阿念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每日都待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坐在他们之前一起吃饭的木桌旁,葱葱玉指托着下巴,对着门口的方向发呆。
天气晴朗的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搅乱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阿念自己也想不明白。
从前奶奶在世的时候,经常给她讲外面的故事。奶奶说,不要随便相信一个人,尤其是男人,更不要对男人心疼,否则会遭遇不幸。
阿念从记事起,没听奶奶提起过一句关于爷爷的事情。听附近的老人讲,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倜傥的,虽然日子贫苦清淡,可架不住爷爷与奶奶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后来爷爷因为容貌出众被一富家小姐看上了,给出许多宝贝法器和金钱,要求奶奶主动离开。
爷爷奶奶都不愿意,可后来不知为何奶奶身体逐渐衰弱,而爷爷答应了富家小姐提出的要求,希望奶奶忘记他这个人,再觅良人。
那时奶奶已怀有身孕,每天以泪洗面,忧思郁结,最后早产生出一个死胎,还是个男孩呢。
奶奶再也遭受不住打击了,伤心欲绝,正打算投河的时候发现了岸边草窝里咿咿呀呀的小兔子,浑身青紫,看样子是瞧不起医师被丢弃了。
奶奶把小兔捡回家,给她洗干净,变卖值钱的东西给她治病。还给她取名一个念字,希望小阿念快快长大,健康成长,别忘了疼爱她的奶奶,日后出去了时常能念着这个孤苦老人。
阿念越想越回忆不完。奶奶把她当做宝贝,细心呵护,可这么好的人却无法陪伴她一辈子,眼底渐渐泛出湿意。
她稍抬眼眸,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空气滞住一瞬。
阿念有些不敢相信,用手努力揉了揉眼睛,眼前却是空无一人了,她又产生幻觉了吗。
“又发什么呆呢,整体发呆也不怕脑子坏了。”
她猝不及防回过头,再度与他的视线交汇,冥淮就站在她身后,男人眼眸染上一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笑意。
少女小鹿般的眼眸内氲氤着层湿意,在这个静谧长久的对视中,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指间微微蜷缩,周遭空气仿佛静止一般。
“看够了没有,什么时候出发?”男人仿佛没了耐心,坐下来用手指撑着太阳穴。
阿念满心欢喜,脸上绽放出笑容:“这就出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既答应你,怎会食言。”
这种盛大的节日几乎都在妖都举行,那里是整个妖界最富贵繁华的地方,就连妖王狐族一脉都居住在那里。
“听说晚上特别热闹,只是我们这地有些偏远,不知到那里还能不能赶上了,马上就日落了。”阿念颇有些难为的回答冥淮。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用吗?”
妖都,好久没去了,还真是有些期待呢,不知道那群废物这么多年有没有进步。
冥淮闭上眼睛,嘴里念着魔咒,把魔符扔到天上。
“回溯空时,涟漪虚转”
阿念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此时天空渐渐降下幕帘,今夜的月光格外璀璨夺目。长街鼓乐喧天,人群熙来往攘,欢呼雀跃。街两旁的铺中正挂起一盏盏彩灯,昏黄的灯火处处相映。香烟缭绕,火树银花,说不尽繁华热闹,富贵风流。
妖都长街再往里走,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小河,俊男靓女蹲在岸边放花灯,祈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七夕节,他玄袍玉立,风度翩翩。旁边的女子更是巧笑嫣然,美不胜收。
“你能陪我去放花灯吗,我只听说过却没亲自放过。”
冥淮最见不得这女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瞥了一眼她乞求拜托的样子,心情大好。放个花灯她就高兴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容易被满足。
商铺小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阿念挑花了眼。
见这女人纠结半天,冥淮看不下去了,大方地喊了一声“都要了”。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一女子手里提着三四个花灯,有莲花的,兔子的,方正的等,女子看上什么,一旁容颜俊朗的小郎君便拿银子付钱。
河畔水中飘着数不清的河灯,隐隐约约能看见灯上都放了字条,寄托了少男少女的心愿。
“你要写东西吗,听说许愿很灵的。”阿念抬头望向他,眨了眨眼睛,征求男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