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换好衣服下去吃早餐时,客厅只有陆嘉欣一个人。

爸爸妈妈已经亲自送陆嘉诚去上学了。

他们对孩子的陪伴度很高,有关成长的大小事都是亲力亲为,也让上辈子缺爱的我迫切想要融入到这个家庭里。

我那个时候急于求成,所以被陆嘉欣所厌恶。

但这次不同,这份父母的宠爱,我要徐徐图之。

陆嘉欣很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

「这都几点了?就为了等你一个人,早餐一直都没撤走!」

我搓着衣角,声若蚊蝇:「对不起,刚才在试衣服所以耽误了……」

陆嘉欣警觉的抬起头,「什么衣服?」

「哥哥给我买的裙子……」

刺啦!

陆嘉欣猛地站起来,凳脚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声。

她推开杵在一旁的我,趿着拖鞋哒哒哒的上楼,然后拉开了我的房门。

等我进到房间的时候,陆嘉欣正捏着那一条裙子,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她语气里是夹杂着些许愤怒和不可置信,

「这是哥哥买给你的?」

我点点头。

我和陆嘉欣是同一天出生,下个月就是我和她的生日。

昨天陆嘉诚出去逛街没带她,但陆嘉诚回来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陆嘉欣满眼期盼的看着回房间的陆嘉诚,以为那些都是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她还朝我炫耀,「看吧,哥哥没带我出门,肯定是给我买礼物去了,就为了给我惊喜,哼。」

可她没想到,第一个收到新礼物的竟然是我。

她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再加上爸爸妈妈亲口承诺绝不会把她送走,她的底气就越发充足。

她认为我不过是一个半路杀出的不起眼的蝼蚁,对她的地位造不成什么威胁,她永远都会是那个最骄傲的公主。

但她引以为傲的骄傲在我这里好像掉了点链子。

现在的局面让她发疯。

十几岁的年纪,人都把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和她年纪相仿,唯一不同的是,我比她多了一次死亡的经历,这次死亡的代价让我获得了扳倒她的信心。

上辈子我瞒着所有人,穿着裙子去接陆嘉诚。

这次我不会再犯傻了。

我故意让她知道这件裙子的存在,因为我知道,以陆嘉欣的嫉妒心,绝不会容忍哥哥的爱转移到别人身上。

「凭什么!」

陆嘉欣大喊。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的爱都应该归我!」

她抄起剪刀,准备把裙子给剪掉。

「不————」

我脸色一变,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她手上把裙子抢了下来。

陆嘉欣恼羞成怒,「给我!」

我咽了咽口水,把衣服藏在身后,唯唯诺诺道,「不行,这是哥哥买给我的……」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到了陆嘉欣,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挥动剪刀,在我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吃痛的放开手,陆嘉欣把裙子夺了过去,对于我手上的伤口她只是简单瞥了一眼,然后就开始翻看衣服的尺码。

她嗤笑一声,

「S码?」

「穿得下吗你?死胖子!」

陆嘉欣毫不掩饰对我的霸凌,就像在学校里那样。

她嘲笑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比同龄人胖。

她带着三五个人,把我按在厕所里,嘲笑我不合身的内衣,嘲笑我发育的体态。

最后她说,「和你这个死胖子待在同一个班级,真让我恶心。」

可是,我身高一米六二,才120斤出头。

因为她这些话,我下意识的排斥吃饭,但节食并没有让我瘦下来,反倒是如潮水般汹涌的压力让我的体重越来越高。

头发在刚才的挣扎中尽数散落,挡住了我的神情,我捂着流血的手背默不作声。

因为胖而被嘲笑,因为被嘲笑而越来越胖。

这个恶性循环影响了我的整个初中时光。

这次,我要亲手终止它。

陆嘉欣用剪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那条淡黄色裙子很快变成了一堆碎布。

她握着剪刀,如同精神病,脸上露着癫狂快意的神情。

我踉跄上前,把破碎的衣服拢进怀里哭出了声。

「哥哥让我穿着裙子去接他放学的,这下该怎么办……」

陆嘉欣一愣,然后喃喃道,「哥哥居然不告诉我?」

她踢了我一脚,

「你也配去接哥哥放学??」

「喂,哥哥今天走哪条路回来?」

我抱着衣服失落摇头,「不知道……但是哥哥让我去青石巷里等他。」

上辈子我从六点等到八点,从夕阳等到天黑。

最后只等到了绝望。

那些人撕开我的裙子,将我摁在肮脏的石砖上,嘴里骂着我是***、***,说我穿成这样在这里是故意勾引他们。

被侵犯的时候我一直在催眠自己,

「我不脏……」

「错的是他们,不是我……」

「我要回家……」

那场残忍而阴暗的侵犯进行了三个小时,一共有五个人。

最后,我跟块破抹布一样被丢到地上。

为首的男人提起裤子,朝我啐了一口,「真脏。」

最后,我没能回家。

我死在了那个阴暗的巷子里。

重来一世,是老天爷在眷顾我。

我眼神坚定。

我不会再让自己的人生再黑暗一次了。

「哥哥问起来,你就说是你身体不舒服才让我去接他的,还有这件裙子,你就说穿不上所以才剪掉它,明白了吗?」

她用尖利的美甲掐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输出她替我找好的借口。

疼痛、嘈杂自耳边传来。

我低头闷声道,「知道了。」

听到我的许诺后她丢掉剪刀,脚步轻快的回了房间。

望着她的背影,我默默捡起地上的剪刀。

半晌,陆嘉欣换了一条类似的淡黄色裙子,哼着小调出了门,自始至终都没再看我一眼。

我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残局,心情却越发愉快,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尽情笑吧陆嘉欣。

因为,这样高兴的时光,你以后不会再有了。

我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现在下午五点三十二分。

距离上辈子我被侵犯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我有点期待陆嘉诚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