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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包厢独自坐着的第十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敲响陈府的大门。

陈辰端坐在客厅内,我问他:“你明明就是担心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他手握着烟,吞云吐雾冷笑我:“徐姑娘莫不是太自大?我何时担心过你?”

陈辰甚至没有允许我搭坐他的车。

外面暴雨,我就这样被赶出门外。

一阵强烈的光照射过来,晃的我眩晕,车停在我的身侧。

周时逸不顾暴雨,将我拉入车内:“师姐,下这么大雨怎么还在外面乱晃呢?”

我擦干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没有回答。

周时逸依旧自顾自的分析我:“师姐,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以我对你的了解,银行经理的谋杀案与你无关,我相信。”

我看向他,感谢他对我的认同。

下车时,他伸出头来:“师姐,明天见哦。”

俊朗极了,就像是曾经陈辰对着我说话一样,意气风发。

一夜无眠。

我坐在床上边哭边呕血。

我不知陈辰这些年过的是否如意,我不如意就对了。

那年他将我遗留在苏州车站,我几经周折才回到上海。

走出车站的那天,上海遭到轰炸,徐家老宅毁于一旦,没有人活下来。

我带着对侵略者的痛恨做了一名战地记者,记录着惨无人道的杀戮和家破人亡的痛苦。

然后被诬陷抓入地牢。

那是我最痛苦的回忆,身体也是从哪个时候开始不属于我自己的。

再次露面,便是这北平百乐门的**身份。

风铃作响,我擦干眼泪,打扮好自己,又开始了混沌的一天。

被邀请到警察署做客的时候,我还在百乐门莺歌燕舞。

陈辰冲进来踹翻我周围的男人,拉住我往外面走。

我穿着高跟鞋,鱼尾裙,小跑都未能跟上他的步伐,一路跌跌撞撞。

陈辰上下扫视我一眼,将我抱起塞在车内。

警察署里里外外站满了人,死去银行经理的姨太太们哭成一片。

银行经理谋杀案终于告一段落,现在犯人正在审讯室内。

而我也偷偷松了口气。

可当时看见犯人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的嘶声起来,满是疯狂和绝望,眼泪横流,几近崩溃。

她是我死去六年的母亲。

她是我当战地记者时救我一命的大娘。

她是百乐门后院的洒扫阿姨。

我的母亲,曾是上海默剧当红女星,与父亲恩爱无比,她在我心里是最优雅的女人,总是穿着浅色旗袍,在我犯错时也和声劝导。

我最好的母亲,最想念的母亲,如今佝偻着后背,左侧脸被毁容。

她也满是泪水,抬头叫我:“乔乔。”

原来轰炸中的她没有死,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娘,你疼不疼啊?”我颤抖着摸她脸上的伤痕,她却反握住我的手:“乔乔,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保护的很好,我的母亲在每一次我快被置于死地的时候,都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

我还是战地记者的时候,我被炸飞在路边,顶上广告牌砸来,是一位蒙面的大娘将我拖走,而她的腿被广告牌的钢筋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