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得真是一言难尽

天边一抹朝霞升起时,别院陆续挂起黄澄澄的琉璃灯笼。

陆芷晴站在廊下,看着婢女们奔忙,心中不免感叹!

不过京郊一处别院,所用之物皆价格不菲。

在江宁时,人人都说京都繁华迷眼,如今一见小小别院已是不凡,还不知京都相府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小姐,您刚服了药,入夜风凉,还是注意些。”

芝兰小心翼翼捧着一件粉色薄披风,轻轻抖开落在陆芷晴肩头。

陆芷晴反应平平,目光注视着刘妈妈与香兰先后出了她所在的主院往左拐去,约莫一刻钟两人才一前一后进来。

两人脚步匆匆,贼眉鼠眼四下张望,定然有诈。

未等陆芷晴细想两人怪异之处,香兰提着两个盒子过来了。

“小姐,奴婢刚刚清点了红袖姐姐带过来的东西,有您最爱吃的芙蓉酥和画本,可要去厢房里打发点时光?”

陆芷晴目光冷然,盯得香兰心里发毛,正当她不知作何反应时,陆芷晴幽幽开口。

“本小姐刚服药,头晕目眩得很,红袖带来的吃的你们拿去分了吧,至于画本先收起来,待我大好再拿出来赏玩。”

留下一句话,香兰一抬头只看到粉色衣角消失在厢房门外。

提着盒子的手一紧,小姐不是该闹着去吃点心和看画本嘛,怎么不按夫人计划地走?

香兰立刻转头准备去找刘妈妈商议。

晚霞退去,月韵升起!

主院厢房内烛火晃动。

陆芷晴大概确定了,相府那位继母对她如此宠爱定有目的。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若何莲衣真的心疼陆芷晴,就应好好教导她,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相府嫡女,而不是空有名头的娇蛮小姐。

本想将生病的消息传回相府,何莲衣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应继续维护好继母的形象接她回府。

可眼下来看,何莲衣如此不愿她此刻回相府,而且不仅不想让她回相府,被罚别院,若是她仍吃喝玩乐,这要是传到陆老夫人那边定然对她更加不满。

陆芷晴思来想去,细心理清这具身子原有的记忆,大约猜到何莲衣怕是不想让她出现在陆芷昔的及笄宴上。

可那样一个盛大的场面,还有可能见到沈家人,她怎能不去?

而且她既占了陆芷晴的身子,理应将她失去的都夺回来。

“芝兰,找些宣纸,再取一小碟花生过来。”

陆芷晴将芝兰唤进来,吩咐她。

拿来宣纸后,陆芷晴提笔开始写字,按照脑海里的字迹快速默写着。

她在江宁未出阁时常常跟着苏家祖母一起礼佛,佛经亦是抄写过多次,她亦能倒背如流。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整部经书不过二百六十字,半个时辰陆芷晴便抄录了上十份。

芝兰安静地在一旁替她研墨,时而探头瞧一瞧她在写什么。

门外香兰的身影出现,可没等她进门,芝兰就抿了抿唇出去将她拦下。

“香兰姐姐,小姐说她有事任何人不可进入。”

香兰眉心一蹙,远远望去看着陆芷晴正写着什么,她问。

“小姐在写什么?”

芝兰摇摇头。

“香兰姐姐我不识字。”

香兰瞪了一眼芝兰,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等她一走,陆芷晴便抬眸望着芝兰,唇角一扬,放下笔。

“累了,服侍本小姐安置吧。”

芝兰有些诧异,此刻刚刚戌时,小姐往常都要到子时才安置,心中疑惑却还是恭敬服侍陆芷晴。

待她把一切打点好,退出厢房后从外面带上门。

陆芷晴看了一眼书桌上碟子里的花生,心一横捻了几颗吃了下去。

亥时末,陆芷晴厢房内传出一声尖叫。

“啊!”

尖叫声惊动了整个别院,别院管家还有刘妈妈带着人疾步涌进主院。

别院管家是男子不宜进厢房,刘妈妈拧着眉快步跨了进去点燃烛火慢慢靠近床榻。

“小姐,发生何事了?”

一身白色里衣的陆芷晴此刻正坐在榻边,满头青丝垂在两侧,见到烛火她眸光似剑一般看向来人,怒吼道。

“狗奴才,今日到底给本小姐吃了什么?”

刘妈妈借着烛火一瞧,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的婢女不知情况,但听到陆芷晴暴怒也跟着跪了下来。

“老奴......老奴不知啊!”

陆芷晴起身,下意识地抓挠胳膊和脖子,大片红疹痒得她坐立难安,只得来回踱步。

婢女们这才瞧见发生了何事,惊吓地捂住了嘴不敢喊出来。

此刻的陆芷晴满脸通红,大片大片的红疹附在她脸上,可怖至极。

刘妈妈见状,心里虽慌可仍旧起身劝说。

“小姐别动,脸要是抓破了可怎么好?”

陆芷晴一把推开她,目光死死盯着跪在她面前的人。

“一群狗奴才,本小姐若是脸毁了,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香兰是陆芷晴的贴身侍婢,慌忙跪爬到前面来磕头。

“小姐,别急,咱们明日就去请大夫。”

陆芷晴一把掀掉桌子上冷掉的茶盏。

“明日?还等到明日?你瞧瞧本小姐这张脸?”

香兰情急不已,她临出府夫人交代了让陆芷晴长久住在别院,让她吃好玩好,把她在这里逍遥快活的消息传回相府就行,可眼下出了这事可怎么了得。

别院里,陆芷晴的事是她与刘妈妈分管,两人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妈妈显然想得与她一样,沉默了几秒开口吩咐。

“香兰,让小厮们准备马车,即刻带小姐回京都。”

香兰一听刘妈妈发话,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起身收拾。

不到一刻钟,陆芷晴便顶着一张可怖至极的脸坐进马车里,踏上回京都相府的路。

两辆马车疾行在京郊小路上,车夫驾车速度很快,深怕陆芷晴出事。

马车摇摇晃晃,陆芷晴昏昏欲睡,好在她吩咐不要人跟着,所在马车里只有她一人,她便靠在一旁安心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已经入睡的陆芷晴被马儿嘶吼的声音惊醒。

“何人敢惊动相府小姐的车?”

紧接着,马车外传来车夫怒吼的声音。

陆芷晴悠悠醒来,皱了皱眉上前掀开帘子,月凉如水,她声音更冷。

“怎么了?”

车夫侧过头回道。

“小姐,拐角过去就是城门,可前面一队人马堵了去路。”

借着清冷的月光和两边马车上的烛火,陆芷晴看清对面的人马。

一群黑色劲装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皆带着刀,他们身后是一辆马车。

听到车夫怒吼,为首之人缓缓拔刀,刀尖指向车夫,金属相交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刺耳。

陆芷晴正要开口,依稀看见对面马车帘子被掀开,清脆的男音响起。

“相府小姐?”

停了几秒后,爆发出一阵戏觑地笑声。

“原来相府小姐不仅名声恶,长得还......真是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