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次攻略苏慕寒失败后，我选择了放弃。
这次我只想安稳地度过这一生。可苏慕寒却把我囚禁了起来。“没有我，你哪里都别想去。”他掐着我的脖子，目眦欲裂。“没有我，你哪里都别想去。”
好吧，他真是疯了……
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夜空像一块幕布，沉沉压下来。
我伸手地向前摸索走去。
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一双镫亮的皮鞋进入我的眼帘。
面前的人蹲下来，声音冷似寒冰。
“婉婉，没有我的允许。”
“你想到哪里去？”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微弱的月光洒进来。
我尝试开口，声音沙哑难听。
“苏慕寒，放了我吧。”
他没有回答，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
修长的手在我下巴摩擦，似在轻抚。
然后缓缓下滑，抚上我的脖颈。
突然，他的手骤然收紧，直接让我整个人被迫向上提去。
“放了你？”
他低低笑了两声，似乎从喉咙深处挤出般。
“前十次都那么喜欢我，怎么这次就不喜欢了。”
“啊？”
没有氧气送上来，我憋得喘不过气。
艰难地掰着他的手。
他不为所动，面庞阴冷无情。
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面前他的脸庞也开始涣散。
他忽然松了手。
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他用脚尖将一旁的破碗踢到我旁边。
里面装着馊掉的米饭。
“不想吃饭，那就饿着吧。”
说罢，他便推门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
已经被关在这里一个月了。
现在眼睛也有些受不了强光，视力越来越微弱。
手机被苏慕寒收走了，我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不过也没人会联系我。
门缝那里有亮光透进来。
我爬过去透过门缝往外看。
模糊地看到苏慕寒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嘴角带笑，与人商谈着什么。
上一次看到他笑，好像是在上次攻略中了。
他笑着揉揉我的头，然后把一颗糖塞到我嘴里。
他的指腹冰凉，轻轻擦过我的唇。
我的心里也泛起丝丝电流。
不过那又如何，还是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他和于暖结婚那天，我穿着婚纱，割腕死在了他的别墅。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很快，那人进来，带着极低的气压走向我。
苏慕寒扔给我一件白色裙装。
我探索着摸了摸，好像是一件婚纱。
“换上。”
他言简意赅。
这是什么意思？
我犹豫着没动。
“我让你换上。”
他似乎没了耐心，快步走来扒掉了我的外套。
“不要！”
我艰难地抵挡着他。
“苏慕寒，你是要和我结婚吗？”
“那于暖呢？”
攻略苏慕寒十次。
我救下过在飙车中受伤的他。
为他挡下落在后背的拐杖。
和他接吻在日暮的黄昏街头。
但还是改变不了他和既定女主相爱的事实。
心动无效，我们无法改变剧情。
十次循环，十次重来。
这一次，我放弃。
他的手狠狠一顿。
声音染上羞恼：“不用管她。”
“不用管吗？”
我颤抖地举起没有知觉的左手。
“你为了她废掉我的左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件事。”
他的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然后恶狠狠地攥住我的手。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瞥我一眼，然后接起了电话。
于暖欢快的声音在这寂静黑暗的屋子格外清晰。
“慕寒哥哥，我们婚期快到啦。”
“你下午要陪我去试婚纱吗？”
我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出来。
这一世为了躲避苏慕寒，我避开了所有可能和他见面的地点。
却还是一个月前被他在回家中途截了下来。
他掐着我的脖子，强硬地把我抵到车窗旁。
声音偏执又疯狂。
“为什么躲着我。”
“这一世见都不想见到我了吗？”
所以他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但还是那样做了。
他还是逼着我换上了那件婚纱。
抹胸上是消瘦的锁骨。
我站在穿衣镜前，他从背后拥住我，脸深深埋在我脖颈处。
“真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吧。”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茶几上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在我被他抓到别墅后，他就收了起来。
**一直震响。
他不耐烦地过去拿了起来。
却脸色一变，挑眉看向我，冷笑着打开了免提。
“婉婉，你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谢清辞焦急的声音。
原来还是有人记得我的。
谢清辞，我书里父亲资助的学生。
但我和他交集一向不多。
他能打电话来找我，倒让我有些惊讶。
我张开口，下意识想说出“我被人绑架了。”
却看到苏慕寒阴沉的脸色。
他的眼神阴厉，宛如地狱来的撒旦。
我被迫改了口。
“我在外面旅游散心呢。”
“那你？”
谢清辞还没问完，便被苏慕寒掐断了电话。
“婉婉？”
他狞笑着走向我，手攥上我的手腕，大力地仿佛要捏碎。
“叫得这么亲切？”
我瑟缩着身子往后退。
门铃却响了起来。
“慕寒哥哥，我来啦。”
于暖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
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她有时抬头看我一眼，又乖乖地收回目光。
苏慕寒只对她解释说我是婚纱店的模特，来试一下几天后婚礼的婚纱。
这一世的于暖和我没什么交集，所以对我没那么大的敌意。
“那我去把婚纱换下来。”
我对她微微一笑。
经过于暖身边时，我的脚被地上的桌角绊了一下，身子不稳地向一边栽去。
趴跪在她身边。
“你没事吧？”
她一脸关切地伸手来扶我。
我摇摇头，强忍下那股尖锐的痛感，撑着她的手站起来。
下一秒，她牢牢攥住我的手，又狠狠甩开。
“我的手也是你能碰的吗，脏死了！”
苏慕寒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我谦卑地弯下腰连连和她鞠躬道歉。
她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
“赶紧滚！”
背后苏慕寒的目光牢牢钉在我背上，我一步步向前走去，不敢回头。
回到苏慕寒锁我的那个房间，我立刻回身将房门紧紧关上。
靠在门背大口喘着气。
一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刚才趁着扶着于暖手站起来的间隙，我用手指在她手心写了个110。
我在赌，赌她会不会来救我。
无边的黑暗中，时间都流动得很缓慢。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人被扔了进来。
她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我看清了她的脸。
是于暖。
苏慕寒站在门口，一脸阴寒地看着我。
“以为她就能救得了你吗？”
“明天，跟我去结婚。”
他身后客厅惨败的灯光折射进来。
我的心也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婚纱在我身上不合身。
腰身有些宽大，只能拿别针不合适宜地别住。
毫无血色的唇衬出我一张黯淡无光的脸。
苏慕寒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过来。
“等会婚宴就开始了，收起你那副死鱼脸。”
他眉间的不耐，让我看了个真切。
我抬起死气沉沉的脸，问他。
“苏慕寒，既然不喜欢我。”
“为何还一定要和我结婚呢？”
苏慕寒没有回答我。
只是上来掐住我的下巴。
“你等会最好扮演好一个新娘的角色。”
婚礼开始，灯光绚烂。
璀璨的灯光照得我眼睛发疼。
在司仪**洋溢的演讲声中，苏慕寒一脸冷峻地朝我伸出手。
我看着这只骨节修长的手，一时有些愣住了神。
这双手，为我摘下过头上被人恶意砸去的垃圾。
为我披上过御寒的外套。
拉着我，奔跑在春日的落花中。
犹如一场盛大的出逃。
我把手搭上了苏慕寒的手。
听到我僵硬的声音。
“我愿意。”
台下的人有些骚动。
很快，这股声响越来越大。
穿着制服的人从各处桌子旁站起来，掏出了手枪。
“别动！”
苏慕寒反应迅速地一把扯过我，泛着冷光的刀别上了我的脖子。
“都别过来，否则我马上就杀了她！”
宾客四下逃窜。
人群中一个眉眼修长冷淡的男生站立着，毫不畏惧地朝台上一步步走来。
——谢清辞。
他举着双手，声音平静。
“苏慕寒，你把刀放下。”
“我和你走。”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含泪水地冲他摇头。
“别救我，不值得的。”
谢清辞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别担心，婉婉。”
我叫燕婉。
振翅高飞的燕，被困笼中的鸟。
苏慕寒手里的匕首更深地抵住了我的脖子。
“好一对深情鸳鸯，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一声枪响破空。
子弹擦过我的脸颊而过。
谢清辞飞扑过来，遮住我的眼睛。
“婉婉，不要看。”
下一秒，苏慕寒手里的匕首捅进了谢清辞的肚子。
鲜血汩汩地涌出来。
我被苏慕寒更大力地扯着向后退。
“给我派车！”
他大声怒吼着，刀刃深深地压进我的皮肤。
子弹只是击中了苏慕寒的手臂。
他压着我坐上了车子，奔向他的别墅。
诺大的别墅客厅里。
苏慕寒坐在沙发上，手臂流着血。
我抬眸看他，悲从中来。
“苏慕寒，为什么我们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叫燕婉。
振翅高飞的燕。
我的妈妈叫燕阳，向阳而生的花。
她希望我去看山看海，追揽自由。
可惜在我上高中那年她就病死了。
从小就被家暴的她一路拉扯我长大，死在了我考上高中那年。
高中三年靠着勤工俭学和社区接济，我勉强得以继续读下去。
可惜成绩吊车尾的我，只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垃圾桶的旁边。
同学们经过我身边，都会夸张地捂住鼻子。
那时每天睁眼醒来后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上完课后掐好时间赶去打工。
所以在得知我穿书后，我满怀希望地问系统。
“那这里是一个新世界吗？”
第一次见到苏慕寒，是在野外。
我算好系统给的时间。
掐着点赶去救飙车受伤的他。
他安静地靠在副驾驶，侧脸锋利流畅，鼻梁直挺。
我艰难地撬开车门，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他额头的鲜血。
并拨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忽然，他睁开了眼。
一双眼凌厉狭长，抬手攥住我的手腕。
冷声问。
“你在干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忽然醒过来。
愣愣看着他，答非所问。
“你受伤了。”
他看向我手里带血的纸巾，放开了我的手。
我不敢再有所动作，但他的头还靠在我的颈窝。
短短的头发刺得我有些痒。
穿书之前，我从来没和男生离得这么近过。
哪怕知道他是我的攻略对象，我也有些不自在。
他淡淡的鼻息喷洒在我颈间，让我一时如坐针毡。
他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安，从我身上撤走。
直起身子。
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捉弄。
“你抖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
从那后我算是和苏慕寒正式认识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追着他，他单肩拎着包在我前面快步走着。
按照书里的设定，苏慕寒的爸爸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所以c大校园无人不知，这位苏小少爷。
但树大招风。
隔壁有同学看不惯领导和老师对他似有若无的照顾。
一张照片曝到了本地报社。
于是放学后记者们挤在校门口拿着长枪短炮围住他。
一个个尖锐的问题抛来。
直到一句：“那苏夫人知道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吗？”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
苏慕寒七岁那年，苏母上吊自杀在了居住的房子里。
苏慕寒霎时间红了眼。
而在他行动的前一秒。
我先他一步一拳砸了过去。
那个记者眼镜摔在地上，镜片摔出了划痕。
“你妈没教过你要尊重别人吗？”
我冷声质问。
心脏却剧烈地颤动。
在穿书之前，我一向是个懦弱胆小的人。
而这一步，我不知是否能让苏慕寒看到我。
我仰起头，冲苏慕寒露出个无所谓的笑容。
所以这个坏人，我来做。
苏慕寒会时不时地盯着我看上一会儿。
偶尔我扭头和他对视。
他就静静地看我一会，然后露出一抹笑容。
其实我本来以为，穿到书里的新世界。
会有一个比较完善的家庭。
但好像还是一样。
书中的爸爸一心忙于公司，连妈妈死去那天都没敢回来。
对我也丝毫不在意，视我如空气。
只有涉及到公司名誉和他面子的事，才会看我一眼。
我还是一个人。
但好在有时看到苏慕寒时，他冰封的脸会对我露出一丝浅笑。
人生的前二十载中，看多了人们的冷眼。
所以对于别人的善意，就会格外珍惜。
仗着苏慕寒对我若有若无的纵容。
我在上课时给他带去保温杯，里面是我冲的养胃的茶。
“别飙车了，养养胃。”
我抬手敲敲他的桌子，他挑眉看我。
我不再理会，向前走去。
他的目光炯炯，钉在我后背。
可能软弱的人天生带着被人讨厌的命格。
做的ppt和报告被室友林茉剽去，在课上成了她的成果。
轮到我时，我尴尬地站在台上。
望着台下的满座同学和老师。
一句“是她抄了我的。”无力又苍白。
“你有证据吗？”
室友坐在台下，牙尖嘴利地回怼我。
满堂寂静中，苏慕寒站了起来，走向她。
慢条斯理地拿起她桌上的报告，撕了个粉碎。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他开口，却是看向我。
“既然这位同学坚称是自己做的。”
“那就请这位同学和燕婉同学各自不拿资料重述一遍自己的思路和内容。”
结束后我去找他道谢。
他并不在意。
“不用谢我。”
“不过。”
他定定看我，漆黑的眸里有着不可忽视的锋芒。
“别人欺负你，你就应该欺负回去。”
“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我愣了两秒。
然后笑眯眯地把一盒药塞到他手里。
“注意养胃。”
我知道他有胃疼的毛病，所以会在包里备一盒。
他猝不及防。
冰凉的指尖碰到我的，又迅速缩了回去。
耳根隐约泛红。
学院奖学金名额公布，没有我。
我被书里的父亲——燕正军罚跪在别墅门口。
“我资助的那个学生谢清辞怎么就系里第一？”
“你怎么就连奖学金都得不到。”
“真是丢我的脸！”
夏日的雨来得突然而剧烈，身上单薄的短袖无法抵挡。
我拢紧自己，皮肤被雨水冲刷，感到一阵寒冷。
突然没有雨滴再落下，一件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苏慕寒撑着伞站在我身边。
脸上是不可掩饰的愤怒。
“老子不在，你就这么被人欺负的？”
“燕婉，这你都不告诉老子？”
伞下的空气温暖而干燥。
他为我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其实也无所谓。
经历过太多恶意，我并不在乎这一次。
但他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他把伞塞到我手中，然后冲上前去。
“开门！”
他怒吼着，不顾浑身已经被淋湿。
狠狠踹向了燕家别墅的大门。
“他妈的给老子开门!”
“苏慕寒！”
我举着伞站起身来。
但跪得太久，我双腿一阵发麻。
燕正军一脸不耐地开了门。
“你是谁？”
我举着伞跑到苏慕寒身边，踮起脚给他撑伞。
燕正军看我一眼，有些了然。
伸手就要来抓我。
“不学好学别人谈恋爱是吧！”
“你别碰她。”
苏慕寒将我拽向他那边，躲过燕正军的手。
“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道。
我其实挺感激苏慕寒的。
在我无趣又被人嫌弃的人生中，他让我感到了唯一一点温暖。
无论他是我不是我的攻略对象。
我都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虽然这点光，后来还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