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死?”章煜猛地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
傅钦微微皱眉,眉心却很快舒展开来。
他收了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看淡生死的漠然:“我不该死吗?”
章煜一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钦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身上没有力气,所以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最没资格,活着的,就是我。”
“**的……”章煜愤怒地看着他,“就算是杀人犯,也得看情况判刑,沈惟意又不是你害死的!”
“不……”傅钦的声音蓦地变得哽咽,“她,就是我害死的,是我的,冷漠,和自私害死了,她。”
话音落下,病房里归于死寂。
……
“歌坛巨星傅钦新歌《致素》首发四十八小时破亿点击量!再次刷新歌坛记录!”
向南拿着平板,看向正在阳台上作画的沈惟意,问:“阿音,你听了他的新歌了吗?”
沈惟意手中画笔一顿,片刻才又落到画纸上。
她回道:“没有。”
“怎么不听听?”向南攥了攥手。
“不想听。”
沈惟意抿抿唇,心思却偏离了眼前的画。
她不是不想听,而是不敢听。
《致素》。
光是这首歌的名字,就足以让她胡思乱想,可她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傅钦爱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
又怎么会,为她写歌呢。
所以她不敢点开那首歌,她的心脏也不允许她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沈惟意握紧手中画笔,强忍着平复了那蠢蠢欲动的心悸。
她用画笔沾了一坨黑色颜料,就要往画纸上涂去。
就在颜料距离画纸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她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段前奏。
她没有听过这段旋律。
但也只是一秒的时间,沈惟意就反应过来这是哪首歌。
她迅速转过身,想要阻止:“不要……”
已经晚了。
下一瞬,傅钦沙哑颓废的声音就从向南的平板里传出。
沈惟意身子一颤,那坨黑色颜料就掉在了她的白色裙子上。
“风轻轻扬起你的白色长裙
你拿着画笔
在我人生画布涂上绚丽一幕
你说你热爱世间万物无最爱无例外
可我无感其他
你是例外你是最爱
我愿做你手中颜料
哪怕四十八格颜料盒里最角落
我愿做你面前画布
哪怕你将我撕扯
我厌恶这喧闹繁华
却因你忍不住心动
我是黑是漆黑无垠的夜
而你是白是照亮我唯一光亮
念你笑念你眉眼盈盈
可否再与我共赴情河
……”
沈惟意呆愣在原地。
那一团黑色的颜料顺着柔滑的布料向下滑去,幽深的黑色在白色的长裙上画出长长的一道。
远远看去,竟像个溃烂的伤疤。
可向南看着,却觉得那像是傅钦在沈惟意身上留下的无法消除的痕迹。
一首歌结束,沈惟意的心口传来微热的感觉。
她的心,在快速地跳动。
她还未回神,向南已经走到她身前,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惟意,神情凝重,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无法抉择的决定。
沈惟意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我在国内找人打听到了傅钦的近况。”
“重度抑郁,重度臆想,甚至因吞下大量安眠药而险些丧命。”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吃了大概上百粒止疼药,只因为那样可以见到一个人,哪怕是幻觉。”
“阿音,你猜他想见的那个人是谁?”
向南每说一句话,沈惟意的脸色就痛苦一分
她极力忍着颤抖,装作毫不在意地回道:“除了许安冉,还能,有谁?”
“但许安冉没死,傅钦想要见她,不必用那么极端的自残方式,对吗?”向南咽了下喉咙。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也同样在被凌迟。
一字一句,都是一刀又一刀。
可他必须要说,既然傅钦是沈惟意生的希望,那么她只有回到他身边,才能继续活下去。
沈惟意的心跳开始加快,手腕上的警报响起。
她死死咬着嘴唇,即使嘴唇已经渗血,她仍死咬着不松口。
不可以,不要说,不是真的。
傅钦怎么会爱她?
可是向南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音,他快死了,你真的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