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操劳过度,翌日我浑身酸痛从床上醒来时已将近傍晚。

怕惹我生气,霍璟低眉顺眼地捧着后厨炖好的补品,一勺一勺伺候着。

不曾想才喝到一半,相府的小厮忽然前来送了张素笺。

那笺上带了点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不知不觉间多了丝绮靡。

里面只有短短一行字:【今夜到春香楼听曲儿喝花酒去,兄弟这回够意思吧!】

落款:苏芸。

又来了又来了,自称兄弟搞暧昧的死汉子茶!

霍璟面色铁青当即把素笺撕得粉碎,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夫人我是清白的,我从未也绝不会喝花酒!」

见他又委屈上了,我抬手训狗般挠了挠他的下巴,满意点点头:「走,陪我看花灯去。」

皇城每月十五都有花灯会,热闹非凡。

大街上我一手提着盏琉璃六角宫灯,一手捏着串糖葫芦。

霍璟笑着跟着身后,双手捧了好几匹上好的绸缎。

待走到簪花小摊上时,我更是被精巧的小玩意迷到走不动道。

待细细挑选时,忽然不远处许多男人簇拥着一秒人款款走来。

熟悉的娇笑声穿透人群清晰传来:

「真是扫兴,青楼喝个花酒都不行。他夫人可真是太可怕了,换我我肯定受不了,管那么严。」

「若是我成了亲,日后肯定给夫君最大的自由,尊重他的意愿!」

闻此男人们龌蹉笑了笑,高声赞赏吹捧起来。

「说得太对了苏芸,不愧是好兄弟你太懂我们了!」

「谁日后娶到你可真是好福气。」

苏芸得意极了,她豪迈地摇着扇子四处张望,却蓦地停下。

我隔着人群遥遥与打招呼,佯装太远了什么也没听到。

身边霍璟周身寒意缭绕,狠狠咬碎了叼在嘴中的糖葫芦。

见那群人快要走过来,我温柔地用袖帕擦了擦他嘴边的糖渍。

「夫君莫恼,那么快撕破脸就不好玩了。」

「而且,我好久没逗过蛐蛐了。」

几番叮嘱下,他才冷哼一声默默嚼着糖葫芦站在我身后。

苏芸当真以为我们听不到她的话,笑着上前叙旧。

只是看清了霍璟脖子上的几枚吻痕时,她脸色猛地僵硬了几分。

我佯装认真地弯腰挑簪子,实则暗暗欣赏那把快要被她揉烂的扇子。

「姐姐可真是闲情雅致,我真不懂你们女子为何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在我看来舞刀弄剑有意思多了。」

苏芸酸里酸气地扫了几眼摊上的首饰,颇为嫌弃地摇摇头。

来了来了,汉子茶的茶言茶语。

我饶有兴致地揽了一支流苏蝴蝶簪别在髻间,眼波流转。

「人间风月妹妹自是不懂,夫君,我好不好看?」

「好看。」

「簪子好看还是刀刀剑剑好看?」

「当然是夫人最好看。」

霍璟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与惊艳,发自肺腑地赞叹着。

围观的众人纷纷附和点头,把苏芸气得脸色铁青却不知如何发作。

直到听闻我要花五两银子买下来,她才猛地一把从我手中夺过簪子。

那张素白的小脸上霎时间盛满了义愤填膺:

「姐姐一只簪子就要五两,你可知五两可供给边关百姓一家五口生活一年?」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百姓仍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不求姐姐像我一般只身远赴军营报效国家,但姐姐身为京城贵女日子未免太过骄奢了些!」

闻言,我震惊地挑了挑眉。

不是,她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