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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盛装打点,进宫求见皇上。

「我要和离!」我一掌拍上御案,把李知屹吓了一跳。

他从交叠的奏章间抬起头,开口却是:「你终于看清那个小白脸的真面目了?」

看着他脸上的了然,我反而有赧然。

我其实不太想来找李知屹。

当年我执意要嫁裴成州,他百般不允。

最后还是拗不过我,拿剑逼着裴成州许下永不纳妾的誓言后,咬牙送我出嫁。

裴家这些年,借着我的名头贪污受贿,他未必不知。

如今我来找他,怎么都觉得落了面子。

「离不了。」李知屹摇头叹息,阴阳怪气,「这可是平宁公主自己挑的好亲事。」

我作势就要像幼时一般哭起来,用帕子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父皇母后,阿宁的命好苦......」

李知屹笑骂道:「你是个糊涂的,裴家贪污受贿你难道不知道?要和离,怎么说也得把你自己摘清楚了。」

看来李知屹没打算放过裴家,只是怕牵连到我的名声。

如今也给我指了条明路。

我作了个福礼,盈盈拜过,「那阿宁就谢过皇兄了。」

从宫中出来后,我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打道去了名下铺面。

盘算清楚已经彻底把垫给裴家的银子抽出来后,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终于要摆脱这一家子了。

回去路上,我心情大好,在马车上烹茶品饮。

马车本平稳地走在宫道上,突然听到骏马嘶鸣,下一刻,被带动地快速颠簸起来。

马车在闹市横冲直撞,我扯着车上的帘子,被撞得东倒西歪。

皮肉撞在车板上,生疼一片。

我听见灵袖在一旁焦急地呼喊,却抽不出力气应声。

混乱中,我感觉到灵袖扯着我的胳膊,我被她拖到车门边,「公主,跳车吧!」

我看了眼飞速移动的半人高车架,这么跳下去,非得摔断腿不可。

灵袖也正在犹豫,想要抱住我一起滚下车。

正在我准备咬牙侧身一跃时,突然有人凌空而起,跃上我的车架。

他勒紧缰绳,英姿勃发。一纵一放间,本暴躁的马匹渐渐地平静下来。

接着,他就翻身下马,不作一刻停留。

「臣魏永停,见过平宁公主。」

惊魂未定间,我看清了跪在我身前的男子。

男子身穿戎装,单膝点地,目光坚毅冷硬。

我认出了他,为皇兄收复西疆的平远侯。

如今西疆渐平,他回京述职,风光无量。

灵袖扶我下了马车。我伸手扶起魏永停,「侯爷免礼。」

走进,我才看清他低垂的眉眼,暗藏锋芒,一如往昔。

少时我与裴成州交好。裴成州儒雅擅文,魏永停骑马箭术人中无双。

在他秋猎拔得头魁后,我曾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这样子,将来做将军往军前一站,谁敢不服!」

后来他为皇兄上阵杀敌,镇守一方。

我嫁为人妇,深居简出,和他也有多年没见了。

犹记得当年我成婚时,他在边地,没能赶回,我还好一阵叹惋。

动作间,灵袖已经问清了惊马缘由。

「公主,是这孩子突然冲出。马夫本想绕开,不曾想这孩子身上装的琉璃珠撒了一地,马踩上打滑,马夫缰绳扯急了,这才惊了马。」

那孩子躺在地上,期期艾艾地叫着。

我见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破旧褴褛,如今又摔断了腿,想来也是无心之失。

「灵袖,找个医馆替他看腿。」

不曾想,本沉默站在一旁的魏永停突然按住了那孩子肩膀,手中攥着一把琉璃彩珠。

连衣服都破旧不堪的孩童,哪里能把炫彩夺目的琉璃珠当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