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我爹的声音愈发虚弱,攥着奶奶的手,“娘,我怕是撑不住了。”

奶奶用毛巾,给我爹擦着汗。

“再使把劲,给咱家添个大胖小子。”

“娘,我怕。”

“乖孩子,使劲!”

“哇——”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床榻上全是鲜血,我爹脸色铁青,肌肉痉挛得可怕,双眼充血睁圆,已经没了气息。

江澜瞳孔猛的一缩,“这孩子......怎么也得有半岁,他是从哪儿生出来的!?”

奶奶从稳婆的手里,一把抢过娃娃,扯着腿看了一眼。

“晦气,又是个丫头!”

奶奶的脸色,比我死去的爹还要难看。

她将女娃,随意的扔在床榻上,从兜里掏出五块钱,“你想个法子,把晦气的小东西带出去。”

“是送人,还是扔山上,你随意。”

稳婆脸色阴翳,嘴唇不动,声音仿佛从喉咙里喷出,“都是李家的娃,养着吧。”

“女娃就是个赔钱货,我养着作甚!?”

躺在床上的女娃,忽然停止哭泣,眼珠向上泛白,突兀的直直站起。

女娃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奶奶,我头疼。”

稳婆又向逼近一步,用机械似的声音说:“都是李家的娃,养着吧。”

“奶奶,我头疼。”

“都是李家的娃,养着吧。”

......

稳婆和女婴,一步步的向前逼近。

奶奶终于知道害怕,神情惶恐,踉跄着一步步后退,“你......你们是什么东西!?”

江澜解下腰带,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柄闪烁寒光的软剑,“你老实待着,我去把恶鬼除掉,免得伤人!”

“不能去!”

我死死拽着江澜的胳膊,“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是你能管的!”

江澜甩手,轻易将我挣脱开,闪身进屋,挡在奶奶你的身前。

“何方鬼怪,速速现形!”

稳婆怔怔的抬起头,一双猩红色眼珠,死死盯着江澜。

“滚开!”

“该滚的是你!”

江澜软剑直刺,正中稳婆心脏。

稳婆两只干枯皴皱的爪子,死死抠住软剑,江澜急得想要扯出软剑。

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扯不动!

她意识到不对劲,松开软剑,转身想跑,却被绊了个踉跄。

女娃的脐带延伸,缠绕住江澜的左腿,勒得她动弹不得。

“放......放开我!”

江澜俏脸苍白,瞳孔震颤,终于是知道了害怕。

女娃顺着她的腿,一点点向上爬,直到爬在胸口的位置。

被操控的稳婆,尸体直挺挺倒地。

一道红色的身影,陡然冲向江澜!

我急声提醒,“别害怕,都是假的!”

“眼睛向前看,聚三焦之神,抵御邪魂入侵!”

江澜惶恐:“什么是三焦?”

轰——

红衣女鬼的灵魂,乘隙而入,钻入江澜的体内。

刹那间,江澜的双眸血红,搂着女婴,模模糊糊的哼着眠歌。

女婴趴在她的胸口,稚嫩的小手扯开拉链,吸允着酣甜入睡。

非礼勿视,我不好意思的把眼睛撇向别处。

红衣女鬼抬起手,按着女娃的卤门,猩红色指甲盖,一点点扯下卤门处,整整五厘米长的缝衣针。

“娘,你送囡囡的东西,我还给你。”

已经魔怔的奶奶,吓得两腿哆嗦,踉跄后退不留神摔倒,吓得蜷缩在墙角。

“娘错了,娘该死!”

“阿雯,娘不该干那事,让你死得那么惨......”

红衣女鬼操控江澜的身子,踩住奶奶的胸口,将锈迹斑驳的缝衣针,贴着她的后脑勺,一点点往里钻。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奶奶挣扎着乱喊,“小贱人!我就是想给老李家留后,我有什么错!”

“该是的是你啊,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你死都死了,还要祸害我们全家......”

五厘米的钢针按进去,奶奶停止挣扎,面容狰狞扭曲的死去。

噼啪——

炉灶里,弹出一截燃着的苞米杆,打在棉褥子上,滚滚的浓烟冒出。

红衣女鬼坐在床头,拍打着女娃,哼着凄凉婉转的眠歌。

我壮着胆子走到门口,朝女鬼喊:“你的仇已经报了,不能再杀害无辜!”

“否则你到了下面,投不了胎!”

叫阿雯的红衣女鬼,是奶奶在两年前,用一晌地换的儿媳妇。

一年前,她抱着孩子跳井,在忌日当天回来寻仇。

正如我对江澜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并没打算管闲事。

可江澜有难,她又是救了我的命,治好我瘫痪的人,我不得不管!

眼看着火势越烧越大,我连忙趁着黑钻进鸡圈,拽出正耷拉着眼皮睡觉的老公鸡。

好在我两条腿已经能动弹,否则我连上了锁的鸡圈都钻不进。

我去厨房抄起菜刀,干净利落一刀割破公鸡的脖子,将之扔入燃起的大火之中。

咯咯咯——

受惊吃痛的公鸡,扇乎着翅膀满屋子乱飞,沥沥啦啦的鲜血,洒得满地都是。

有古话说:雄鸡啼晓天下白。

公鸡叫声,足够让厉鬼畏惧。

外加上驱邪的公鸡血,吓得女鬼尖叫着逃窜,从窗口钻入跃入门口的井里。

屋子里,被鬼魂占据身体,又吸入大量烟雾的江澜,已经腿脚发软,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我挪动着并未熟悉的双腿,咳嗽着进门,两手夹着江澜的腋下,尝试将她拖拽出门。

没成想,她比我想象中要重。

我双膝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啪——

房梁的柱子砸下,贴着我的头皮位置下落,再向前巴掌宽的距离,就能砸碎我的天灵盖。

呼,好险!

我干脆坐在地上,将她一点点将她往外拖拽。

木头和茅草的房子,被烧得咯咯吱吱作响,随时都有塌陷的风险。

江澜绝望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顶梁柱,“别管我,你快出去!”

江澜能说话,但不能动弹,可见并非是烟雾中毒,而是体内积聚阴煞,经脉不通。

我没有回话,而是咬破食指,将指尖凑在江澜嘴边。

“快吸!”

情急之下,江澜根本来不及讲究。

她柔嫩舌尖,包裹着指头,拿出吃奶的力气猛吸。

指尖血,是除舌尖血外的至阳之血,可破除阴邪。

同样,这种血对人来说,也格外珍贵。

我脸色煞白,连忙按着江澜的脑门,将她推开,“好了,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