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欣连着两天都没有回来。
微信上只回了条消息,说是在朋友家住几天。
这些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日夜不分,借酒消愁。
颜欣的背叛,像是在心口上用刀子狠狠挖了一大块儿,鲜血淋漓。
直到,妈的头七到了。
我们老家的习俗,头七是需要再去坟上烧纸祭拜的,还要准备去世的人生前喜欢的饭菜。
我妈很喜欢颜欣,几乎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疼。
最一开始,是因为怜惜。
颜欣原生家庭条件并不好,爸妈重男轻女,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弟弟,对她则是非打即骂,初中时,仅仅是她吃了一块弟弟的糖,就要挨三天的罚跪与打骂。
厉害的时候,木棍都打断过。
她笑着说出这段经历的时候,我妈当即就红了眼圈。
因为我爷爷也是重男轻女,导致我妈的整个年少回忆并不美好,后来好不容易摆脱原生家庭,与我爸相爱,过了几年阳光日子,我爸又癌症去世了。
她独自一人抚养我长大受尽了苦楚,一朝碰见相同经历的人,只觉得心疼至极。
淋过雨的人,总想着撑把伞。
因此,自从那天后,她立即就接受了颜欣,而且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和她有着相同遭遇的姑娘。
看见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她总要惦记着给颜欣一份。
我曾经开玩笑抱怨,说颜欣好像才是你女儿,我呀,就是个上门女婿。
当时,我妈一边给颜欣夹菜,一边瞪我一眼,叫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某个夜色温柔的晚上,她坐在阳台的阴影里吹晚风,声音也随之散在风里:
「我对欣欣好一点,就总感觉好像重新养了自己一遍。」
我对于这件事,内心其实是十分高兴的。
毕竟婆媳关系,向来是世界难题,我曾担心过颜欣会不会受委屈的问题,后面发现完全是多虑。
我很自豪有如此温柔善良的妈妈。
可善良的人,总是不长命。
消息框的话打了又删,我最终还是删掉了那句「我们分手吧」,转而打了个电话:「今天是我妈的头七,我们那的习俗之前跟你说过的。」
「她很喜欢你之前给做的那个肉丸汤,你……下午能做一点带过去吗?」
我说出这两句话时,几乎是用的小心翼翼的语气。
我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
宋乘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卑微了。
之前兄弟被老婆戴绿帽子,走不出来,下跪哭着求对方别离开时,我曾怒斥对方没出息,放言天涯何处无芳草!
可世界上大多数事情,只要你没有面临的同样的难处,大概永远不会有「感同身受」四个字。
我爱了颜欣五年,她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里,我以为她也一样。
一切终究只是我以为。
这痛苦不亚于凌迟,我只能下意识欺骗自己,让痛感来得慢点再慢点。
潜意识里,我逃避接受颜欣已经背叛我的事实。
好像这样,好像只要我装作若无其事,那天晚上看见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
电话那头传来哄闹的声音,于邵的声音清晰可见。
几十秒之后才是颜欣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冷漠的不耐,「我今天有事来不了,你不是也会做吗?自己做点带过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