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此生,为己亡

浮生走在街上,周身的一切让自己觉得陌生而又熟悉,陌生的是周围的沉默寂静与鄙夷的眼神,而熟悉的却是一张张曾经殷勤欢笑的面孔。

浮生觉得可笑,可体内空洞的感觉让自己觉得十分难受,“现如今自己已经开启灵力,得找个机会去灵书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修炼灵力的书籍。”

“你个乞丐,竟然敢碰本公子,本公子这身衣裳可是堂堂御灵裳定制出来的!”

御灵裳?林裎?

浮生听到熟悉的声音,本就无心理会,可余光却偏偏瞥见在人群中被殴打的乞丐,面容虽被肮脏不堪的泥土脏污掩盖殆尽,却还是难以掩饰本就清秀的五官。

浮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没想到仅仅因为这一眼,自己的人生就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哟,这不是浮家千金嘛~”

“林公子,这浮家灭门还牵连了秦家,她哪是什么千金啊~”

浮生神色一动,攥紧了拳头,惹着不甘,脑海之中充斥着秦朗被斩杀的画面。

“就是就是,要是说来,也就比这小子好点,哈哈哈哈哈~”

浮生顺着少年的眼神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小乞丐,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伤口。

她撇过头,毫不理会地朝前走去,掌间传来的阵阵痛感让自己的怒意逐渐平息下来。

林裎倒是不依不饶,直接追了上去,“浮生,你看你,满门被屠,秦朗也因为你……要不就跟了我?”

浮生看着林裎色眯眯的眼神,眉间充满了怒意,怒目圆睁地看向他,“林裎!”

林裎见状,咽了咽口水,由心底生出来了一股恐惧之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浮生如此神情以及她周身传来微薄的灵力威压。

“你你你……你开启识海了?”林裎吓得后退两步,没想道浮生这刚过了生辰没多久,竟能够这么快开启识海,成为灵师。

而自己当时测完灵力天赋,开启了灵力之后,体内的经脉迟迟堵塞,尚未打通,那管事也只是说自己的天赋一般,想要开始识海定要有些时日的。

浮生不愿给予理会,扭头就准备离开此地,毕竟现在孤身一人,虽无牵挂,可以鲁莽行事,但是理智告诉我自己少一事总归是好的。

浮生走前,不知为何下意识看了一眼蜷缩的乞丐,“林裎,因果轮回,自有报应。”

乞丐感受到了浮生的眼神,掩盖在手臂之下的神色微动,眸中闪过一丝触动。

此时,一个老者火急火燎地四处寻人,看到一个白衣少女便抓住查看,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明明顺着气味过来的,怎么不是啊?”

“是他?”乞丐看了看老者正在寻人,又看了看浮生的背影,眉间微皱。

浮生见了倒没放在心上,一个转身便与老者擦肩而过,漠然向灵书院的方向而去。

耀祥鼻尖一动,闻到十分熟悉的香味,余光之中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却没想到一个转身便被一个乞丐拖住了下身。

“诶,你这小乞丐,摊上我这个老头是什么个事啊?”耀祥甩了甩腿,发现自己竟然完全被限制住了行动。

耀祥看着浮生的背影越来越小,内心难得慌了起来,“哎哟,你这是干嘛,再不放手,老夫可就要动手了啊!”

耀祥抬起手来,欲要动下手来,可也只是虚张声势,迟迟没有落下。

“哎哟,你这小乞丐,坏了我的大事啊!”耀祥气急败坏,要不是现如今无法使用仙力,自己倒是早就寻到那天才小女了。

耀祥一屁股坐了下来,戳了戳自己身旁的乞丐,“说吧,你这小乞丐拦着老夫到底意欲何为呀~”

小乞丐没有说话,只是死命地抓着耀祥不肯松手。

“哎哟,人走了人走了,老夫也追不上了!”

小乞丐眉眼一动,看向浮生离开的方向,早已不见踪影,这才松了松手上的劲。

耀祥仔细端详了一番乞丐,总觉得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诶……你这小乞丐……”

没等耀祥话毕,乞丐一个起身就离开了,完全不给耀祥搭话的机会。

耀祥觉得奇怪,这小乞丐虽衣衫褴褛,却有着高贵之气,那坚挺的臂膀,让不少路人都多看了两眼。

“奇怪,这乞丐小儿一看便不是凄惨之人,眉眼之间的贵气,尽管伤痕累累,这背脊却依旧坚挺,这边城还真是惊喜不断啊~”

浮生走进灵书院,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无从下手,这其中与修炼灵力有关的书籍简直寥寥无几。

看来,边城的劣势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呵。”浮生自嘲一笑,“看来这边城也在隐隐之中欲要将我驱逐。”

浮生拿起几本灵书看了看,对自己来说聊胜于无。

这识海开启便是踏入灵师的第一步,也是这世间想要成为灵师修炼成妖仙之路中,最困难的门槛。

测试天赋,开启灵力简单,可识海开启确实看各个灵师的天赋而定,有人过了半生才能够踏入修炼从而长生,有的人却因为天赋极低,等了一辈子也没等来识海开启。

灵力等级分为九级,而后便是选择修仙还是炼妖,踏入修仙之路后便要入仙门修习,而择炼妖之路便要进入妖宗修习,两者之路全凭自身的灵力天赋而选择。

择路之后,便开始修仙炼妖,仙妖各自分为六个等级,一个等级分为初;中;高;巅四个阶段。

等级分别为:修仙,炼妖,仙师,妖师,仙者,妖者,仙灵,妖灵,仙圣,妖王,仙尊,妖尊。

而不论是仙门还是妖宗,都聚集在缥缈城处。

如若注定是修仙之人去炼妖,便会导致体内的灵力反噬,从而丧失五感,从此再无常人之态。

浮生关上书籍,轻叹一声,“这所知太少,看来这几日便要启程出发去邻城‘北边城’看看了。”

天还未有所起色,浮生看了一眼自己亲手上的封条,转身便如同小贼一般,爬墙进入自家宅院之中。

白色的裙摆被灰尘染灰,浮生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不在意,

转眼间,浮生便来到大堂之中,满堂的棺材,高位上的灵牌,早已燃灭的烛火无法照亮满堂。

“爹爹,娘亲,浮儿今日一碰测灵球便开启了识海,是不是拥有极好的天赋,这样一来,浮儿是不是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女儿明日就要出发前去北边城了,希望北边城会有我需要的书籍,我这识海现如今没有什么空间,好在还是能够装下你们给浮儿留下的万贯家财。”

“爹爹,娘亲,你说浮儿要多久才能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仙尊,那时候是不是我还能复活你们呀~”

浮生说着说着,眼角的泪水便不禁流淌而下,手心放在棺材之上,虽冰冷至极,可也迟迟不愿松手。

“爹,娘,你们曾经定制棺材之时告诉过浮儿,若有一日,你们都不在了,就将你们放在棺中即可。”

“你们还说,一人一棺,岂不比那万人皆在地土之中来得舒坦,说那地土之中过于束缚,会喘不上气,想在棺上留上几个气孔,好同依然存于世中一般。”

“浮儿当时不知,为何你们拥有长寿,却替自己办丧,现如今浮儿倒是知道了,这人存于世中,尽管有长生之力,却无法躲避天降之灾。”

“浮儿可听爹爹娘亲的话了,给大家一人一棺,位于家中堂内,好似从未离去一般,这岂不是也算是随了你们的心愿。”

浮生不惧污秽,趴在棺材之上,气孔之中流动的空气像极了呼吸声,这也让其禁不住想念,红了眼眶,泪如泉涌。

这一夜,浮生过得艰难,因为她知道,一旦踏出这边城,往后想要再回来便是一道自己难以跨过的心坎。

她一旦踏入这熟悉之地,脑海之中便充斥着血腥的画面,好似提醒着自己要记住仇恨,而也因此对红色生出了嫌隙,相看相厌。

浮生站在城门口,看着逐渐升起的晨光,嘴角无奈一笑。

此生,浮生这一路,孤苦无依,孤单影只,满心仇恨,以此生,为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