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了有裴府徽印的马车。
却没想到轿帘一掀,裴珣本人一身白袍,就静***在里面等我。
我蹙起了眉头,有些忐忑:
「裴大人要与我同乘?]
他闻言挑了眉,悠然地端茶浅啜一口:
「我两袖清风,府中只有这一辆马车。」
我只好默然坐了过去,如此靠近,温度隔着衣裳传递过来,想起昨夜种种,不由
得紧紧攥住裙摆。
裴珣单手拿出一册卷轴来看,只是另一只手非要将我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替我驱
寒。
我想挣脱,他却微笑地偏头望向我:
「待会儿还有用到我的地方,谢小娘子不先赏点贿赂吗?」
我索性由他去了。
进了巷子,我抽回手,提前下了马车。
程老夫人正因我不见踪影而急得团团转,见我自己回来了,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
骂:
「谢浮玉,你竟然敢逃?」
连日的丧子之痛以及积攒了一夜的怒火,让她皮肉松弛的三角眼翻出凶狠的光。
我凑上前去放低了音量,眼神冰冷地睨着她:
[逃?程老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不甘寂寞,与人有私,一夜未归自然是去会情郎
了。」
她错愕了一下,被我的态度及话里的深意激得双眼猩红。
我微微侧头,细密的吻痕从耳后一直延伸到侧颈,瞧起来极为艳丽。
程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我,站立不稳。
我盯着她身上的素服和鬓边的白花弯唇笑了:
[之前你给我的第二个选择,怎么那么不巧,就是事实呢?」
[你当初夺了谢家的家产,又苛待我多年。如今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也
算是因果报应吧!J
程老夫人目眦欲裂,被我气得几欲呕血。
极度的愤怒让她失去理智,状若疯妇来掐我的脖子,尖锐的怒骂响彻云霄:
[便是占了你的家产又怎样?我能害死你爹,弄死你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我还想诱她说出更多内情,她却警觉起来,不再说下去:
[来人,把她给我吊在牌坊下,什么时候咽气了再解下来。」
一柄折扇飞了出来,砸中了伸手抓我的家丁。
裴珣转过垂花门,一张脸没有神情,紧抿的唇冷峻。
那双白玉雕成的手捡起折扇,手背青筋毕现。
我知道,他这是怒极了的样子。
裴珣负手立在前方,淡淡道:
[裴某吊唁而来,倒是撞见了一出好戏。」
[夺人家财,罔顾人命,本官问你!你视律法为何物?!]
他眼里透出冷冽,和昨夜逞凶的倒也不像是一个人。
凌厉的上位者威压,令人胆寒。
再加上裴家百年世家,权倾朝野,便是皇亲国戚也不敢轻易招惹。
程老夫人被裴珣唬得呆住了,刚刚本就气得不轻,丧子之痛又令她身体亏空,这
一下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惶惶无措的下人踌躇着上前来。
方才我和程老夫人那几句耳语,除我二人外,无人知情。
「官差来之前,就将她抬进去等着吧。]
裴珣一声令下,有人大着胆子将人抬去了灵堂。
和程颐的棺材并排躺着,看得令我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