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姑娘!姑娘!快醒醒!”

浑浑噩噩中,剧烈的摇晃让虞非晚猛地睁开眼睛。

仿佛窒息濒死的人终于通了空气,她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姑娘可是被魇住了?”丫鬟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跟前。

虞非晚环顾四周,熟悉的摆设让她很快认出这是自己在外祖家的房间。

她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半夏,定了定神。

自己这是......重生了?

前世,自己经历了父亲亡故,家产被夺,眼睁睁看着外祖家在一夜之间满门被屠。

还被当做巩固皇权的棋子,嫁给谢景云。

这本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却毁了她的一生。

谢景云的祖父是前朝皇帝亲封的永安伯,后天下大乱,当今皇上于乱世中力压群雄,登基称皇。

谢家是前朝那些旧臣们的主心骨,皇上有意拉拢,于是便定下了自己和谢景云的亲事。

当年打天下时,父亲和母亲冲锋陷阵,攻城掠地,又多次救驾有功,后被皇上封为宁远侯。

而自己作为宁远侯的独女,也深得皇上皇后喜爱,就连公主也要对自己礼让三分。

配他谢景云绰绰有余。

谢景云生的芝兰玉树,风度翩翩,所以虞非晚对这门亲事也是极欢喜的。

她本以为谢景云也这样想。

不曾想,成亲后方知,他心里另有心上人。

而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堂妹——虞清容。

他之所以愿意娶自己,只是为了保住谢家的荣华富贵。

为了虞清容,他甚至不愿同自己圆房,让自己生生成为全府的笑话。

他忍了五年,终于等到自己羽翼丰满,迎娶虞清容进门。

那个时候,虞非晚已经病入膏肓。

她已经认命了!

不曾想,这两人竟还合起伙来要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准备把自己送给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江厌。

她不甘心!

所以在死前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匕首刺进谢景云的心脏!

既然他不仁,那就怪不得自己不义。

就算是死,自己也要拉上他垫背!

谁曾想......

上一秒,自己在永安侯府那个残破的院落带着无尽的不甘断了气。

下一秒,自己就重生到还未出嫁时候。

这是何等的幸运?

老天垂怜,让自己得以重活一世。

这一次,自己定要拨乱反正,让所有对不起自己的人都付出代价。

虞非晚眼神坚毅,擦掉眼泪后问半夏今天是什么日子。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半夏还是很快回答:“今天是平康三年,十月初七。”

平康三年,十月初七。

十月初七......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虞非晚想到了什么,心口传来一阵钝痛,她佝偻成一团。仿佛痛苦到了极点。

半夏被她的大喜大悲给弄得不知所措。

好半晌后,才听到虞非晚哑声说:“备马,我要回京都!”

半夏被吓一跳:“现在吗?”

这才才刚过寅时,外面黑灯瞎火的,怎么走?

“对!”

说话间,虞非晚已经迅速穿上衣服。

见半夏踟蹰不定,虞非晚随口胡诌:“刚才,我梦见父亲出事了,我现在心神不宁,眼皮跳个不停。”

这也算不上骗她。

做梦是假的。

但父亲确实出事了。

上一世,平康四年,十月初五,父亲因意外坠马身亡。

父亲膝下无子,只有自己一个女儿,爵位无人继承,虞家为了保住荣华,从三房选了虞清远过继到父亲名下,由他继承爵位。

而虞清远正是虞清容同母所出的大哥。

彼时,自己身在江州外祖家,完全被蒙在鼓里。

等收到消息已是一个月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父亲是在十月初十下葬的。

距今只剩三天。

从江州到京都,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应该可以赶到。

这一世,既然自己已经知晓这一切,就断不会让虞家三房的诡计得逞。

只是......

虞非晚的心底闪过一丝悲怆。

她不禁想,若自己能再往前重生几日,兴许父亲就不会死了。

......

虞非晚留了一封信,简单给外祖父说明情况,便带着半夏从后门离开了。

从江州到京都,走官道需五日,但从长青山走小道却用不了三天。

说是小道,其实也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只是前些年天下大乱时,长青山有不少土匪靠打家劫舍过活,时间久了就没多少人敢走这条道,慢慢也就荒废了。

树林茂密,遮住了天光,半夏的声音都在打颤:“姑娘!我们走这里过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遇上土匪?”

她环顾四周,总觉得每个树丛背后都随时可能窜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劫财劫色。

“你说的土匪都是前些年的事情了,去年皇上派了重兵剿匪,那之后长青山就太平多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贸然走这条路。

但她今天显然不够走运。

刚过一座山,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兵器撞击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虞非晚皱眉。

她赶时间,无意在此耽搁,调转马头就准备从下方的林子里绕路。

前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一个中年男人遍体鳞伤,尽管已经摇摇欲坠,却还是张开双臂将妻女护在身后。

他带的侍卫已全部惨死,只剩他们一家三口还活着。

但敌人显然不准备放过他们,三两下就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给踩在脚下,举起剑就朝他的心脏刺下去。

“不要!!!”他的妻女目色赤红,无助嘶吼。

突然!

斜方飞来一支长箭,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剑刃上,叮的一声脆响,竟让长剑拦腰折断,那箭矢力道不减,直直射入黑衣人的右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如临大敌。

顺着长箭飞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白衣女子身姿挺拔的骑在马上,她的手上拿了一把和她娇弱的身形不符的巨大弓箭,正睥睨一切的看着众人。

她看起来虽还年幼,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已带着摄人心魄的美貌。

山间的风一吹,她发丝飞扬,衣袂飘飘,仿佛山间的精灵,迷人又鬼魅。

“什么人?!”

虞非晚翻身下马:“路见不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