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厕所里嚎啕大哭。
朋友们只以为我是拉肚子,先进了密室等我。
我哭到浑身没了力气,只能无声抽噎。
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像是平时每天都给你发早安,晚安;每天都监督你吃饭睡觉和锻炼;陪你打电话到晚上听你碎碎叨的人突然消失了。
他对你的体贴,关心,照顾,如同泡沫一样在这一刻碎掉地无影无踪。
你以为你是他的偏爱和特别。
你以为你在用一颗真心捂化一座冰山。
但其实你不过是他无聊时候的消遣。
当你为你们的未来而畅想憧憬的时候,
他正忙着陪另一个女生排忧解难。
我想起每次有人打趣我和姜岷的关系,他总是笑着暧昧不清地说:「我和殷音是一辈子捆绑在一起的,分不开的。」
「我们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我以为他是碍于朋友的关系,不好表白,所以我想等。
等他按耐不住。
等他重新在大家面前光明正大地介绍我们的关系。
我们,认识了整整五年。
……
等我从厕所出去,站在洗手台前。
镜子里的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披在肩头,只是一双眼睛红肿的不成样。
姜岷喜欢那种乖巧的,甜美的,单纯地像小兔子一样的女生。
所以我收起自己淡漠的脾气,竭力把自己伪装成他身旁的一朵栀子花。
在他面前,我不抽烟不喝酒不爆粗口,打游戏也装成是个新手小白。
他总是一边无奈笑着一边替我解围。
「我不在,你们就这样欺负殷音?」
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假的毕竟是假的。
我并非真正的乖乖女,他也只是入戏很深的唱戏人。
从厕所出去,等在门口的姜让连忙跑过来,皱起眉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愣了愣:「你……你没进去玩?」
对上我红肿的眼睛,姜让微怔,很快反应过来,慌忙地抽纸来给我擦眼泪。
「怎么哭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再次被人这样关心。
总会让我想起姜岷。
要是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也一定会手足无措地轻轻拥抱我。
我的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我侧过头去,用指腹一点一点地轻轻擦掉。
这一刻的眼泪不是委屈,只是一种噩梦清醒的劫后逢生。
「只是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家了。」
姜让并没有多问,只是沉默着跟在我旁边。
我家和姜家没在同一条地铁线上,走到地铁站就要分开。
姜让可能放心不下我,还是沉默着刷了卡进站。
我无奈笑笑:「你跟着进来干什么,你家在另一头。」
姜让抿了抿唇,单纯地笑:「没事儿,不放心你。」
「把你送上地铁我再走。」
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站人山人海。
我朝姜让挥挥手,示意让他回去了。
地铁到站,车厢门缓缓打开。
站在我身后的姜让突然说:「殷音……姐姐,别为了不值得的人难过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句话,拥挤的人群已经一窝蜂把我簇拥着进了车厢。
然而这时,挂在包上的平安符香囊却被挤得掉在了站台的地上。
我想回头去捡,然而乘客实在太多,我被挤得动弹不得。
站在站台的姜让发现了那个平安符,他走近了些,想要捡起来。
我连忙喊他。
「姜让——不用捡——」
「我不要了——」
我不想他捡起来。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我的耻辱。
那枚平安符里,还藏着一枚银戒指。
是曾经姜岷陪我去做的手工diy戒指。
他刻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首字母,我们互相保管。
当时的姜岷,低头凿着凹槽,语气轻松却又无比认真。
「这戒指你要保存好。」
「等十年后拿出来看看,那就算是我们的十年之约了。」
我问他,十年之约是什么?
他笑起来:「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句话说的暧昧又浮想联翩。
我的确很认真地在保管。
随身携带,生怕弄丢。
可这到底只是句玩笑话。
只有真心喜欢过的傻子才会记得。
所以姜岷他早就忘了。
「麻烦让一下——」
「让一让——我要下车——」
我奋力地想挤出去,想在姜让发现那枚戒指之前把平安符拿回来。
然而,拥挤不堪的人墙任凭我怎么推也推不开。
在车厢关门的最后刹那。
我看见他垂眸捡起了那枚平安符。
适时,一枚银戒指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