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有点阴鹜。
村里公墓位置，隐约传来吹奏唢呐的声音。
陈铭摇了摇头，这倒是挺应景。
孙小刚第一个搭话：“你们是来查这个案子的？”
陈铭看着前方出现了一支披麻戴孝的队伍，点了点头：“没错，你身为包村书记，这种事应该知道吧。”
孙小刚悄悄擦了把汗，明显紧张：“这个……我知道。”
陈铭：“他家里情况怎样。”
孙小刚支支吾吾道：“据说他家闺女是自杀，而且传闻被包养了，当了别人的小三。”
“放屁！”陈铭难得爆了粗口。
之前的录音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摸了个七八成。
孙小刚面色有些不自然：“这种刑事案件属于警察来处理，我也就走访慰问一下家属啊，其他事我只是道听途说。”
陈铭冷笑：“好一个道听途说，就因为流言蜚语就毁了一个处在花样年纪大学生清誉，让人死了也不得安生，你还配做人民公仆吗？”
这话说的正气凛然，一改他之前轻浮做派。
让秦月茹也不禁侧目，眼中涌现几分敬意。
孙小刚无奈道：“前面胡同左转，第二幢新翻修的砖瓦房就是他家。”
关自己什么事啊，这趟浑水太脏，真要把自己牵连进去就太过倒霉了。
陈铭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他家应该没人了。”
秦月茹不理解：“你还没过去，怎么判断出他家没人的。”
陈铭指指身后的孙小刚：“对方让村里的主要力量全部出动，你以为他们的目的是阻止我们进村吗？真想进根本拦不住。”
秦月茹身为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政委，最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看着小心翼翼从汽车旁经过的迁坟队伍，她叹了口气：“那家人应该已经走了，或许是村书记采取某种手段让他们紧急离开的。”
话音刚落，陈铭回头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孙小刚：“孙书记，想不想早点进步。”
这话意思在官场上早已司空见惯，就是要提拔他的意思。
孙小刚也算人精，怎会听不出这话意思。
但是把自己的前程捆绑在面前这俩人身上，总感觉有些被卖了的感觉。
而且，陈铭不过是一个畏罪自杀的市长的秘书，他有什么权利决定自己的升职和前程？
再试探一下吧。
孙小刚支支吾吾道：“不是我不想进步啊，咱有多大能耐还是有数的，步子迈大了容易扯胯，我也没啥背景，得稳扎稳打不是。”
陈铭与秦月茹对视一眼，俩人都明白对方话的意思。
嫌弃陈铭这个靠山小了呗。
陈铭悄悄摸向秦月茹大腿，冲她使了个颜色。
意思明显，该您表演了。
秦月茹会意，冷飒声甚至盖过了外面的丧葬曲：“曲向东跟我挺熟的，要不要找个时间一起坐坐？”
这话出口，孙小刚坐不住了。
曲向东可是市委组织部部长，妥妥的正处级干部。
这个女警察居然直呼省委组织部部长名字，没有一点后缀。
至少也是平级关系，不然不敢如此不敬。
“您是？”孙小刚摸不准对方意思，只能用疑惑表达心声。
“我是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秦月茹。”秦月茹自报家门，彻底打消了孙小刚的疑虑。
“您就是秦政委！”孙小刚脑子转的飞快。
毕竟是组织部出身，官员的任命都会经过部里。
有关领导干部的任免他也经常关注，尤其现在可以通过线上协同平台查阅文件。
所以即便是在包村，他也能第一时间了解领导们的职务变动。
虽然秦月茹是副县级干部，但是属于省委公安厅。
单位级别属于省委直管，比市委又高了一级。
也就是说，秦月茹这个副县级干部跟曲向东这个正县级干部，可以平起平坐。
而且省委公安厅权利极大，系全省公检法的首要部门……
陈铭适时提醒道：“只要你配合我们办案，就算立功，到时候举荐给你开个三等功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孙小刚的眼睛亮了，三等功的诱惑，很大！
自己在村里再有亮点，回部里再能干，也根本没机会获得如此荣耀。
对于没靠山的自己来说，三等功就是自己人生的顶点。
说不定转折就从眼前这两人开始。
“林建业你们知道吧。”孙小刚打算说出了解的一切。
陈铭打开了录音笔，自己手里的证据还不到公布与众的时候。
眼下还是要靠现有条件挖掘出新的证据。
“林建业找你干什么？”陈铭单刀直入。
“他让我给女学生家里五十万现金。”孙小刚一五一十道。
陈铭眼睛亮了，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他为什么要给受害者家属钱，而且还要通过你？怎么不找村书记呢”陈铭继续攻坚。
孙小刚紧张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只是递给我一个包裹，让我把钱送到，如果不送就让我一辈子在村里……”
陈铭明白，这是**裸的打压和掩盖罪行。
反正送的是现金，一旦出篓子，林建业完全可以让孙小刚当替死鬼。
此时，丧葬队伍已经远去。
陈铭找了个由头：“你去受害者家邻居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有可能去哪？”
“好的。”孙小刚早已大汗淋漓。
跟这两人接触，他感觉自己底裤都湿透了，就像是被审讯一般，他早就想下车透透气。
待孙小刚离开，陈铭慢悠悠打开手机，放出一段录音。
“对于你们姑娘的死，我表示很遗憾，我知道他是省传媒学院大二在读学生，你们很不甘心自己闺女就这样没了对吧，但你们要知道，她是想不开自杀，而且是因为殉情而死，不是我们老板的直接原因，从法律上讲，我们这边不会承担任何责任，但通过道义上讲，只要你们不去闹，我们会给予你们一定的经济补偿。”
秦月茹听得眉头皱起，挺会甩锅啊。
一个劲儿撇清关系不说，还咬死了赵水凤是自杀，这样直接洗脱犯罪嫌疑了。
陈铭笑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录音吗？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背后那个老板。”
秦月茹问道：“为什么？”
陈铭播放了第二段音频。
能够听到女人的啜泣声，还有男人深吸香烟的声音，应该是赵水凤的父母。
“据我所知，你们没有社保，常年外出打工，这家企业待遇不错，而且稳定，我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你们愿意，随时可以去工作，保险什么都会有，而且我会为你们争取一套公寓长期居住。”
开的条件的确丰厚……
但是越丰厚，就越能说明他们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