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老公失忆后性情大变。
我不耐烦地推开不断往我身上凑的俊脸,冷声说我们已经要离婚了。
谁知他竟丝毫不顾昔日总裁形象,眼泪直流,跪在地上抱着我的大腿哀求,“老婆!别不要我…”
......
时钟已经走到晚上十点,偌大的别墅却仍旧没有一丝声响。
我麻木地将桌上冷透的饭菜收拾掉,拿起安静异常的手机,拨通了裴晏的电话。
电话过了许久才被接通,裴晏不咸不淡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显得冷漠又不近人情。
“喂?唐容?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
我自嘲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半晌,我听见自己声音哑得厉害,出口的每个字都好似分外艰难,“裴晏,我们离婚吧。”
我没有顾及裴晏的反应,当即挂断了电话。
他向来冷静,估计就算是面对这种人生大事,他也只会无所谓地应好。
倒显得我像个小丑。
我想他应该是不爱我的。
不然又怎么会忘记,今天是我们一周年结婚纪念日。
豆大雨珠砸到玻璃窗上,扰人的雨声让人无端生出恼意。
我烦躁地翻了翻身,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半夜三点了。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深夜听上去尤为刺耳。
我下意识裹紧被子,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是谁?
是裴晏吗?
显然不是。
他从来是稳重的,这般急躁的敲法他是定做不出来的。
该不会是什么抢劫犯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一道响亮的,带着哭腔的男声钻入我的耳朵。
“老婆!老婆!给我开开门吧…”
我猛地一激灵,不可置信地坐起身。
还好是住在独栋别墅,不然指定要被邻居投诉了…
我急忙起身下了床。
大门刚打开一个缝隙,外面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推了进来。
尚未等我看清裴晏的脸,一双长臂就将我揽了过去,来人死死地抱着我。
“老婆!老婆!”
我被裴晏惊慌又难过的喊声叫的有些无措。
裴晏这是吃错药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身上带来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抖了抖。
我下意识推了推他的肩膀。
谁知他应激似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别推开我…”
直到我无奈地说他搂的太紧了,他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裴晏向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变得皱巴巴的,凌乱的衬衫贴在他的肌肤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我顺着视线往上,刚对上他的眼睛,就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他的额头有个血洞,鲜血源源不断地淌下,脸侧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裴晏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我心脏猛地一紧,“你这是怎么了?!”
我拉着他往外走,想要带他去医院,他却只是牢牢地回握住我。
“怎么了?”
我放轻声音问他。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摇了摇头,颇为无助地说不知道。
他只是固执地叫我别走。
深邃的眼睛黏在我身上,极度没有安全感似的,“别丢下我…”
我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异常的模样,只好柔声说不走。
“你受伤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我几乎是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安抚他不稳的情绪。
“你亲亲我。”
我只好碰了碰他苍白的唇。
他顺势将脑袋搭在我的肩上,声音小到模糊,“好喜欢容容…”
肩膀重重一沉,我扭头望去。
裴晏紧闭着眼,晕倒了。
“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我低头看了看昏迷躺在病床上的裴晏,犹豫了一瞬,答道,“夫妻关系。”
医生点了点头,“初步诊断裴先生是车祸造成的短时失忆。”
“受伤后淋了大雨,体力不支,情绪起伏大,身体一时承受不住导致昏迷。”
我浑浑噩噩地目送医生离开,手指刚动了动,就被裴晏无意识攥住。
“容容…”
“老婆…”
裴晏手掌用力握着我的手,皱着眉头呓语。
我看着裴晏不太聪明的睡颜,有些怔愣。
从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边。
裴晏在回家途中出了车祸,脑袋被撞到造成失忆,他谁也不记得,唯独记着我是他的老婆。
我实在无法想象半夜出了车祸,满脑袋是血的男人是怎么跑回家的。
真讽刺。
结婚一年来对我爱搭不理的是他,失忆了倒是一副没了我活不下去的样子。
好在裴晏伤得并不算重。
除了脑袋被撞造成失忆的后遗症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
第二天他就醒来了。
那时我正在医院外头的小花园散心,不经意间发现一名眼熟的护士急匆匆的往我这个方向跑。
她的表情十分慌张,气还没喘匀便焦急道,“唐小姐,唐小姐!不好了!裴先生…”
我心头一紧,没听她说完就和她往医院里赶。
虽然决定和裴晏分开了,但我可不想离婚前还落个寡妇的名头。
“嘭!”
“走开!把我的老婆还给我!”
我的手刚搭上门把手,一个玻璃台灯便四分五裂地落在我的脚边。
玻璃渣溅在我的小腿肚,细微的痛意让我下意识皱起了眉。
“老婆!老婆!”
裴晏惊叫了一声,脚步凌乱地往我这里跑,语气急切地要命,“有没有受伤?!”
他利索地蹲下身,大手碰到我的小腿,脸凑过来不断地轻吹着。
一连串动作过于行云流水,我呆愣在原地,感受到小腿处微弱的痒意,下意识抬了抬脚。
专心握着我小腿,观察有没有伤口的裴晏一时不察,跌坐在地上。
但他很快又坐起身,双膝跪再地上,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我,“容容,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我惊觉裴晏病得不轻,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站在后头,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护士。
我默默为裴晏点了一根蜡。
作为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我想他威严的老板形象马上就要不保了。
我僵硬地地冲护士笑了笑,护士如梦初醒般用力摇了摇头,很有职业操守地急道,“唐小姐!裴先生的手…”
我这才发现裴晏的手背淤青一片,鲜血已经顺着手指,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我的太阳穴重重一跳,对上裴晏湿漉漉的眼眸,冷酷无情道,“站起来,去床上躺好!”
空气里兜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护士抿着唇给裴晏重新输液,我抱臂看着裴晏三番五次地抬头看我,又很快垂下脑袋,一副心虚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把针管拔掉。”
裴晏绞着手指,半晌才委屈地小声道,“我找不到你,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被他的话一噎,“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和医生护士发脾气,摔东西啊!”
看着满地狼藉,我不自觉加重地语气。
裴晏幽怨地望着我,直愣愣地躺在病床上,沉默着不说话。
他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但压迫感十足的气场依旧让人发怵,完全没了刚才那傻样。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也开始有些懊悔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我是不是话说得重了点…
毕竟像裴晏这样高傲的人,怕不是没人敢这样大逆不道地和他说话吧…
“对不起!”
“对不起护士小姐!”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原本安静到诡异的房间响起。
我和站在一旁的护士都被吓了一跳。
裴晏极其认真地盯着护士,不断地道着歉,大有不得到她的原谅就不罢休的架势。
“没关系没关系!裴先生没关系的!”
我看着护士近乎惶恐地跑出了病房,很快就消失不见。
“老婆,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摔东西了。”
裴晏巴巴地看着我,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我已经和她道歉了。”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让我太过于震惊,我“啊”了一声,“随便你,不关我的事。”
我转过身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假装没有看到裴晏落寞的神情。
裴晏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奇怪的是,身居高位的他,以往总是忙得像陀螺,这段时间以来竟没有接到一个工作电话。
出院后他也整天待在家里,让他去公司看看也死活不去,扭捏地跟在我屁股后头,像狗皮膏药似的。
我开了一家咖啡店,他每天都和我一起去店里,捧着杯咖啡就能坐上一整天。
我刚起身往店外走,果不其然,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裴晏就牵住了我的手,雀跃道,“老婆下班啦?我们回家…”
我感受到裴晏手心温热的触感,没有甩开。
这般亲密的举动,没失忆前的裴晏是万万不会对我做的。
我的表情无意识地黯淡下来,很快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可不过是一瞬的变化,也被失忆后变得有些傻气的裴晏捕捉到了。
他好像开始对有关于我的事情变得格外敏锐。
他的语气夹杂着浓烈的担忧,一双黑沉的眼眸盯着我,“容容,你不开心。”
我摇了摇头,他紧皱的眉毛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他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一束桔梗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容容,送给你。”
我抬手摸了摸淡白色花瓣,浅淡的花香让我的心情莫名舒畅了些许。
我接过花束,看到裴晏偷偷松了一口气。
心跳不自觉的漏跳了一拍。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桔梗花…
不得不承认,我很享受裴晏把我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毕竟结婚一年,我早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他。
我和裴晏是商业联姻。
我对商业联姻并不算排斥。
从小生活在家境优渥的家庭,我拥有的本就比一般人要多出许多,某些方面的牺牲也是必然的。
再者说裴晏的相貌根本叫人挑不出毛病。
身为颜控的我,当初那么爽快地答应和裴晏结婚,很难说这和裴晏的相貌没有干系。
唐家到了我父亲这代,虽在本地尚有威望,却已见式微之势,而裴晏作为近年来势头正猛的新起之秀,公司实力也不容小觑。
裴晏作为商人,和我联姻,也只不过是看重唐家多年积攒下来的权势罢了。
联姻,本就是各取所需。
现实生活没有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裴晏不会出轨,我也不会把他当替身。
婚后的日子很平淡。
平心而论,裴晏待我很不错。
我们虽有着夫妻之实,裴晏却从不会对我越轨。
他冷漠,却尊重我,对于我提出的要求也从不会拒绝。
爱上他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却又实在合乎情理。
婚前我总觉得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就很好。
可真正心动过后,我才发现自己无法忍受裴晏的无动于衷。
我要的不再是相敬如宾的关系,而是能带给我悸动的爱情。
可裴晏却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动的木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我找不出比离婚更好的方法,来阻止自己越陷越深。
情感上我自私地希望裴晏不要恢复记忆,理智却告诉我要尽早离婚,及时止损,不要最后玩火自焚。
裴晏很好,只是不爱我。
裴晏出院后一个礼拜,我还是和他提了离婚。
他呆愣了很久,回过神后情,他的绪陡然激动起来,他急急地攥着我的手往他的胸口按,无法接受地不断重复,“我不同意!老婆我不同意!”
我绷着脸,想抽出手却没抽动,只好作罢,脸不红心不跳地对裴晏扯谎,“你失忆前已经答应我了。”
裴晏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再出口时声音竟带上了哭腔,“不可能!”
“我不要离婚…不要离婚!”
“容容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都改好不好?别不要我…”
裴晏的呼吸变得急促,泪水更是断了线似的往下淌,我看到他额头上的绷带竟开始隐隐渗血。
我一惊,赶忙顺着他的拉着我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好了好了,你说了算…”
那天裴晏重新去医院包扎了伤口。
我没有再提离婚,裴晏却开始变得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天要找我确认好几遍。
“老婆,我们不离婚。”
“容容,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直到我敷衍地点头肯定了他的话,他才算安分下来,得寸进尺地又问可不可以抱抱我。
在我看来,裴晏向来是带着傲气的,现如今却在我面前总是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维持着这样的境况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如果他恢复记忆,重新变回那个冷漠又不近人情的裴晏,到那时我又是否还能及时脱身?
我不知道后果,我也不想再去考虑那么多了。
我垂下眼眸看向正蹲在我面前的裴晏。
他低垂着头,牵着我的手给我剪指甲,面目严肃,认真程度不亚于工作时的状态。
我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过好当下吧。
“嗡--嗡--”
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我下意识拿过来,才发现这并不是我的手机。
平日下班都有接不完电话的裴晏,自他失忆后,却没有一个人联系他。
我撇过上面没有备注的一连串数字,将手机递给裴晏。
他并没有放下指甲刀,接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挂断了。
“嗡--嗡--”
裴晏再次挂断了。
“嗡--嗡--”
我:“…”
几个回合下来,裴晏的眉宇间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不耐。
“要不…咱就纡尊降贵地接一下?”
我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收回了自己的左手,“我自己也会剪。”
裴晏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怨念极深地盯着不断震动的手机,直到要再次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才不紧不慢地接通了电话。
“喂。”
裴晏因为这通执着的电话心情不佳,声音也冷了几个度。
“我不认识你。”
“别来。”
简短的话语却不自觉地透露出无声的压迫感。
我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紧皱的眉头。
恍惚间他好像又变成了没失忆前的裴晏,一举一动都无形之中让人喘不过气。
“容容,老婆,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你说出来,千万别生我气…”
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裴晏不知何时已经挂断了电话,依旧维持着蹲在我面前的姿势看我。
“是谁的电话?”
我从来不过问裴晏的隐私,这会儿却趁着他撞坏了脑袋莫名粘我的机会,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不知道。”
“她说他是我妈。”
裴晏丝毫不带感情地说,好像对方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说要来我们家里,我不让她来。”
“我都不认识她…”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
和裴晏结婚一年,可我从未见过他的妈妈。
裴晏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实打实的白手起家。
他从未在我面前透露过自己的家庭,我也只在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他的家境或许并不太好。
我们婚礼那天,他的父母都未曾到席。
彼时的我还尚未了解他寡言少语的脾性,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他的父母没有到场。
他没有看我,骨节分明的手指整理着西装袖口,淡漠道,“没必要。”
那一刻我才惊觉,原来在他眼里,我们的婚姻这么上不得台面。
我并不是自找难堪的性子,于是我也是识趣地再没有提过和他父母见面的意愿。
不见就不见,谁稀罕。
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结婚一年来,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中午,裴晏的妈妈还是不请自来了。
那会儿裴晏正在厨房捣鼓中饭。
前一天我坐在客厅看美食栏目,他见了便扬言要给我做大餐。
暴躁的敲门声响起时,电影正放到紧要关头,我急急地找了遥控器按了暂停键,才小跑着去开了门。
来人是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人。
她浑身上下都穿着名牌,上面的logo大得恨不得印满整件衣服,好让所有不识货的人知道这件衣服价值不菲。
可她的皮肤却依旧暗黄,眼角有很多皱纹,单看样貌更像饱经风霜的普通底层人民。
于是她整个人看上去便有些违和。
我的脑海里下意识蹦出一个词:暴发户。
我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儿,中年女人便毫不客气地用力推了进来。
“磨磨唧唧的咋这么慢呢?”
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还夹杂着方言,我一时听不明白,却也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满。
她眯着眼,上下扫视着打量我,眼神让人无端产生不适。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勾走了我的儿子?”
哦,原来这就是裴晏的妈妈。
我面无表情地侧身,克制住自己的嘴巴,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进屋吧。”
裴晏妈妈走进别墅,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一坐,地板上留下一长串带着脏污的脚印。
“我儿子呢?”
“还不给我倒杯水?我大老远赶过来,不来接我也就算了,傻站着干啥?懂不懂礼数的?”
我抱着胸站在一旁,还未有所动作,耳边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我都舍不得让容容倒水!你怎么敢!”
左手被快步走到我旁边的裴晏握住,他高大的身躯牢牢地挡在我面前。
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愤怒的情绪。
“你是谁?!”
“滚出去!”
原本怡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女人,闻言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裴晏!你有出息了是不是!连你娘都不认了?!”
“放你妈的狗屁!”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我:“……”
中年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裴晏骂人。
他虽然性子冷,但面上是无论如何也叫人看不出喜怒的。
中年女人满脸不可置信,脸色涨得通红,似乎被气得不轻。
她伸出手,颤抖着指着裴晏,“造孽啊!不孝子!”
我注意到裴晏脸上闪过烦躁,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将他的亲妈赶出去了,我的心头一紧。
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被有心人知道后影响裴晏公司那就更不好了…
我连忙握紧了裴晏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她真的是你妈。”
“你忘了你失忆了?”
裴晏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有些受宠若惊地包住我的手,当着她妈妈的面,满不在乎道,“你不喜欢她,我就让她走。”
我被他一噎。
裴晏失忆后好像变傻了,傻得六亲都不认了,唯独对我的一切事情总是格外敏感。
我压下心头不合时宜的悸动,“这不太好吧。”
裴晏妈妈还是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裴晏失忆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我也不能真的把人赶走。
再者要是裴晏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帮着不爱的老婆欺负自己母亲,到时候他指不定该有多恨我呢。
“容容,她住了客卧,我就没地儿住了,你能不能收留收留我,睡你的房间呀?”
也不知道裴晏在我的房间门口徘徊了多久,我刚打开房间门,杵在门口的裴晏就受惊似的往后一退,随即又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可家里分明有好多房间…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也察觉到这个借口过于拙劣了,心虚地挠了挠脑袋,声音也小了些许,“就一晚…”
我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闪躲着避开,耳根迅速染上了红,声音变得很小了,“如果不行,那也…”
“进来吧。”
我转身再次进了屋,下一秒他就雀跃地跟了进来,还谨慎地锁上了门。
说起来有些荒谬,但这真的是我和裴晏第一次同床共枕。
裴晏出院那天想跟着我进主卧,被我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那会儿他恨不得整天都挂在我身上,被我推出房间后很难过地问我,“老婆,为什么不让我和你睡?”
“看不到你我睡不着。”
我淡淡地说因为他不爱我。
他深受打击,见我似乎真的没有打算让他进屋,只好离开了,耷拉着肩膀,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我依稀听见他嘴里嘀咕着以往决计不会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容容啊。”
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体型高壮的男人让我十分地不适应。
分明是两米的大床,我却莫名觉得挤的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你离我远点的。”
我深呼了一口气,脸颊的温度却迟迟不降,腰间不知何时被身后的人牢牢搂住。
裴晏身上好烫…
我晕乎乎地推了推裴晏搭在我身上的胳膊,身后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我屏着呼吸慢慢扭过头,发现他的双眸已经紧闭,一副熟睡的模样。
啊,睡着了啊…
我看着他凌厉的侧脸,心想他的模样真的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愣神地盯着他,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锁骨处。
我忽然看到他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呼吸也渐渐变得凌乱,我看到他的脖颈连同耳根变得通红。
装睡装的一点也不像。
我没忍住轻笑了一下,鼻尖抵在裴晏的肩膀处,沐浴露的浅淡香味让我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我碰碰裴晏的小臂,还是没忍心揭穿他。
搂着睡就搂着睡吧…
还怪暖和的…
出乎预料的是,这天我睡的格外沉,并没有想象中的别扭和不适应。
极具穿透性的粗噶嗓门隔着厚重的门,依旧清晰可闻。
我眯着眼睛坐起身,一丝亮光从窗帘外照射进来,告诉我时间已经不早了。
中年女人不间断的喊声吵的人头疼。
我爬下床,刚按下门把,裴晏的嗓音让我下意识地没有推开门。
裴晏声音刻意压低了,却依旧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我叫你别吵容容睡觉!”
但裴晏妈妈显然没有听进去,反而又加大了音量。
“好啊!裴晏你有钱就出息了是吧?”
“别忘了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的!”
“你以为老娘稀罕来找你?这个月的钱为什么还不往家里打?”
“你电话也不接,我发短信告诉你,你弟赌博输了三十万,让你打钱也不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弟被那些追债的打得进了医院?!”
“你还有没有良心!”
过于炸裂的话让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我从来没想过裴晏的家人是这副模样的。
冷血地让我这个外人都觉得心寒。
从昨天进门到现在,她一句也不关心裴晏车祸伤得严不严重,张口闭口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