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时,你快把我吓死了~」
一张纯欲的脸,和聊天记录里的小猫头格外匹配。
病床上的时逾好整以暇坐起,亲昵地将她拉到怀里:
「给你介绍一下。」
「我老婆,傅筱筱。」
他二人熟稔的姿态,像是相顾了无数个朝暮的爱侣。
我尴尬的抬手,连输液管里开始回血都不自知,讷讷道:
「你好。」
傅筱筱秀气的眉头拧着,小声嘀咕:
「阿时哥哥,她这么丑的吗?」
「本来就长的不好看,还撞坏了脑子,真不知道哪个男人会要。」
我看着电视机倒映里的自己,满脸的青黄淤痕,头顶还缠着绷带。
确实挺丑的。
时逾冷淡的补刀:
「呵,宝宝要是觉得碍眼就别看,污染心情。」
傅筱筱瞥我一眼,像打了胜仗的鸡一样,喂时逾喝甜汤。
两人你侬我侬,汤罐不过喝了一半就急不可耐的走进厕所里。
对话的声音被压的很轻。
「阿时,看她那幅蠢样子,不会真失忆了吧?」
时逾环着手,不屑道:
「宝宝,提她多晦气?」
「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里我都觉得恶心。」
「宝宝,她和你不一样的。」
「她这种人,就算我让她跪下给你道歉,她也会照做……」
「以为装失忆我就会放过她吗?」
「呵,异想天开。」
隔着一堵墙,我喉头泛起几股腥甜。
我从来不知道,时逾这么讨厌我到连和我在同一个空间都难受的不行。
我默默质问系统:
「你说时逾对我还有50%的爱意值,是在安慰我?」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恨不得让我万劫不复。
【宿主,系统不会出错。】
我慢慢攥紧拳头,无奈的笑了。
没关系的,出不出错都不重要了。
不论时逾是恨我也好,认定我是个陌生人也罢。
都无法改变我要被抹杀的定局。
我只是很好奇,如果有天时逾知道。
他不爱我的结果,就是我要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他会为我掉眼泪吗?
头又开始疼,我蜷缩在被窝里。
麻醉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我靠这点模糊记忆中零碎的蛛丝马迹。
衬衫衣领上若隐若现的茉莉花香,袖扣从灰色换成银色,频频出差,摆在沙发上却不准我碰的小玩具。
时逾,你是在什么时候,就准备把我丢掉了呢?
迷迷糊糊的,我出了一身冷汗,记忆却不自觉回泛到从前。
十八岁的时逾,住半地下室,咬着手电修手机。
他修了106台手机,贴了三百多张手机膜,终于在我的生日那天,把一双高跟鞋放在我家花园里。
会客厅内金碧辉煌,灯影交错。我的目光却越过满池富丽,落在只穿了一件老式夹克的他身上。
「时逾,你不需要送我什么,我也会坚定的走向你。」
「你不相信吗?」
十八岁的时逾摇头,丹凤眼中蓄了晶莹的泪。
「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只有这双鞋子,才配得上你。」
我穿上这双磨脚的高跟鞋,过了人生中唯有一次的成人礼。
但十八岁离现在的我和时逾太过遥远。我脱下了高跟鞋,他穿上了布洛克。遥远的誓言,再珍重听起来都像哭声。
迷迷糊糊中,我只记得我又去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可那双手中指上没有戒指,手上没有拧螺丝拧出的老茧,也不会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刻捂住我的耳朵,和我说:「姜思思,我在。」
没有人会一直都在,是我天真过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