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顾染又重新把板车交给男人：“回去如果没事，就跟我上山挖药材。”
取鱼篓子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裴砚那个破院子，能有什么事？
见男人不语，顾染以为他不情愿，道：“这样吧，你跟我上山挖药，我也跟你去取鱼篓子。”
裴砚还是雷打不出一个屁来，顾染也就当他默许了。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那两个官差，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会着重查找这个范围。
到了村子里，顾染把床上用品铺好，然后做午饭，裴砚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咱们先去山上找药草，回来经过河边，再取鱼篓子，免得多跑一趟。”顾染道。
“等挣的银子多了，炖只鸡，炖只猪脚吃。”
她的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喜悦，生活有盼头了，心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裴砚的目光从她的面上扫过，又继续清洗盆里的那一小块五花肉。
五花肉七八成干煸，再加上辣椒，葱花，很香。
慕言一边做红烧茄子一边哼歌，比起一开始来到这个异世的不安，她心里多了三分稳妥。
幻想着哪一天银子充足了，盖个漂亮房子，自立一户，不用天天讨裴砚的嫌。
吃过了中午饭，这个村子的里正刘应找上门来。
裴砚是流放的身份，按照朝廷规定，里正每过一个月，都要来查看情况，登记在册。
“慕兄弟，你在这里安安分分的，大家都知道，我每次来也只是意思一下，做做表面功夫，有个交代，不过这一次，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提一下。”
刘应客客气气道，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院子的男主人原本出身高贵，是显赫宫门的世子，在皇权斗争中落得这个下场，虽然不稀奇，却也令人唏嘘。
再不管怎么样，人家出身摆在那儿，村子里的人对裴砚，陆云染都还算有几分尊重，巴结的都有。
万一哪一天人家突然爬起来呢？
“你说。”裴砚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里正看了顾染一眼：“这位姑娘是外来人，还没有详细登记，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好，这就登记。”
顾染说，她已经把假名想好了，又飞快杜撰了一个走投无路的悲惨故事。
“也不是这么简单。”刘应似乎有些为难，顿了顿，终于还是开口：“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染：“啊？”又很快反应过来：“我们能有啥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帮裴砚干活，他提供给我住处，就这样简单。”
没有注意到，裴砚面上隐约多了一层冷意。
“所以这才麻烦啊，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少不得被人说闲话，对村子里头正值谈婚论嫁年纪的青年男女，更是一个不好的引导。”
刘应道：“已经有好几个人到我的跟前反应这个问题，大家意见是不小，就怕他们的娃儿不学好，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成亲住到一起，这样下去，岂不是乱套。”
“我的话不太好听，但不得不说，你们也不要怪我，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没别的理儿，你们还是想想法子吧，三天后我再来，这件事得紧着。”
里正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意思不言自明。
“还是为你们好，尤其是丫头你，这是损名节的事儿，别人说得更难听，你得周全一些。”
刘应走了。
顾染的生活才有一点希望，此刻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知道里正的想法，要么她走，要么，和裴砚成亲，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
当然，还有另一个法子。
“当时你买这个院子，花了多少钱？”她问裴砚。
裴砚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不过如实道：“院子三两，地基三十两。”
破院子不值钱，值钱的是地基，买下来，就是自己的，想盖什么样的房子都可以。
三十多两，三天的时间，她去哪里凑？
慕言终于知道自己的打算是多么不现实了。
裴砚很快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还想买个地基，立一个户头。
且不要说这么多银子难凑，凑够了，未必能找到卖地基的。
一般是一家一个地基，儿子成亲才可以申请一个地基，除非人家放弃不住了，不然几乎买不到，他以及陆云染被流放到这一片，辗转好几个村落，买地基就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劝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裴砚凉凉道：“除非你能忍受在凑够几十两银子后，几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风餐露宿寻找肯卖地基的人家。”
而三天之内，她连银子都凑不齐。
“唉，活着怎么就这样苦。”顾染感慨了一句。
裴砚没有搭理她，将替换的鱼篓子放到背篓里。
该干活了。
还有三天的时间，慢慢想法子，顾染调整了一下情绪，上山。
出门之前，她把早上吃剩的两块煎饼带上，水壶装满了凉水。
这才跨出门，一阵脚步从院子外跑开，顾染循声看去，只看到一角衣影。
看来，刚才一直有人在偷听。
这身形，顾染还是有些熟悉，但还是不太确定。
这个寨子里面，年轻的女子多了去，有相似的也不一定。
裴砚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是谁，看出来了吗？”
顾染寻思着裴砚对这里比她熟悉，如果是那个人，他会不会说？
“可能是陆云染。”裴砚其实差不多已经确定了，他当然不喜欢有人来偷听墙角，皱了一下眉头。
顾染若有所思，现在，陆云染应该会很担心吧，从她那儿入手，说不定会是一个解决之策。
有了新想法，顾染倒是没那么郁闷了。
裴砚察觉到顾染的情绪缓解，不由得寻思，难道她又生出了什么点子。
再是什么法子，那些棘手的难题可不好解决。
到了山上，他诧异地发现，对哪个位置有药草，顾染很是精准，像是有什么在指引她一样。
顾染在一堆荒草里翻来找去：“抓到你了，往哪里藏，嘿嘿。”
这一株药材外形跟荒草差不多，费了她一阵子工夫。
“裴砚，来挖。”
裴砚坐在不远处的荒草地上俯瞰山谷，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顾染唤他，扛着铁锹起身来。
找药材都是顾染来，顾染也不告诉他要找的药材是什么样子的，他无从参与，不过她找到了，他就负责挖。
裴砚力气很大，两大锄头，就将药材连根挖了出来。
“这是治什么的？”他突然多问了一句。
“治脑瘫的。”
裴砚：“——”
他眉头凝了一下，怀疑顾染在含沙射影骂他，可是又不确定，不知道该不该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