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自然明白他是何意思，脸上顿时臊热一片。
“我的意思是让你以后不必打地铺了，上床来睡即可，不是非要做那事才能睡床！”
顾心晴神色一怔，却未动：“公主不嫌臣脏了？不怕臣睡坏了你这金丝楠木床，盖坏了你的绫罗绸缎被？”
这些，都是之前沈临理直气壮要他睡地上的理由。
沈临忙摇头：“以前都是我说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我的夫君，夫妻本就要同床共枕的。”
闻言，顾心晴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是在斟酌她话里的真假。
片刻后，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地铺，应话上床来睡了。
虽然他上床后便背对着她睡，可沈临的心里不免甜滋滋的。
接连一段时日。
顾心晴日日都很早回来陪她，沈临腿脚不便，想去什么地方，都是他抱着去的。
这让沈临几乎有种他们就此能好好过日子的错觉。
脚伤痊愈那天。
正好到了顾心晴的生辰。
前世，沈临从未给顾心晴庆祝过生辰，甚至是直到他死后给他立碑，她才知他生辰日。
既然重来一世，她自然要好好替他操办一番。
这日，沈临便在府中忙活了一整日，就等着顾心晴归来给他惊喜。
然而左等右等，日日准时回来的顾心晴今日却迟迟未归。
没多时，顾心晴派人回来告知：“驸马说今日他有事要晚归，让公主不必等他，早些歇息。”
沈临失落不已。
想了想，她还是不死心的装了几份顾心晴爱吃的膳食，提着去武场寻他。
远远便见他身影河边树荫下。
“我自己过去。”
沈临从侍女手里接过食盒，欣喜走过去。
满腔的欢喜，在见到他身旁的江落月时骤然消散。
背靠树的两人未曾发现沈临。
江落月给顾心晴递上一只荷包：“令月，生辰快乐。”
“每年也只有你记得我的生辰。”顾心晴的语气是沈临从未见过的柔情。
一时间，沈临心口仿若被重重一锤。
而后，她听见江落月感叹——
“令月，若当年我父亲未曾被陛下降罪，若你未曾被逼着娶公主，我们能履行婚约的话，如今我与你应当是儿女成群了。”
轰然一下。
沈临如遭雷劈
沈临没有再听他们后面说了些什么，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武场。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公主府，只严命侍女不准透露半分自己去过武场的事。
沈临失魂落魄坐在膳厅，心口好似被撕裂般。
原来，顾心晴对江落月那般好，是因为他们有过婚约。
原来，他们真的相互喜欢……
沈临望着满桌菜肴，满目苦涩。
自他上次说她所做餐食如狗食，她不服输的苦练厨艺，本以为能让顾心晴刮目相看，没想到从一开始便是白费功夫……
顾心晴归来时，沈临仍坐在桌前出神。
看见那桌明显未动的佳肴，他眸光微动：“不是说让公主不必等了？怎的还未用膳？”
沈临这才回神，眼睫颤了颤。
她压下心中苦楚，勉强笑道：“你吃过了吧，我叫人把这些都撤了。”
但不等她喊人，顾心晴却兀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沈临怔然一瞬，反应过来忙道：“都冷了，我让人热一下。”
顾心晴却径直夹了几筷菜入口，低声道：“很好吃。”
本就疼痛的心，因他一句夸赞竟是酸楚不已。
下意识的，她开口：“那我以后天天为你做好不好？”
此话一出，顾心晴却是放下了筷子：“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实在没必要为我一介粗人亲自下厨，也没必要特意等我用膳，饿坏了身子。”
一瞬间，沈临黯然不已。
半响，她挤出低哑的一句话：“好，你既然不喜欢，那我日后便不做了。”
夜深。
两人背对背各睡一边。
沈临思考许久，还是鼓起勇气朝他那边靠近了几分，颤巍巍伸出手，一点点搂住了他的腰身。
顾心晴呼吸骤然一重，沈临脸红得几近滴血。
月光皎洁明亮，人影绰绰照映在窗户上。
一场情事，两人身上皆被汗水浸透。
理智被欲念冲撞至顶峰时，沈临攀着顾心晴的脖颈，哑声道：“顾心晴，我们要个孩子吧？”
身上人影骤然一僵。
顾心晴气息粗重，只迸出两个字来：“不妥。”
沈临一瞬犹从炽热火窟掉入寒冷冰窖。
芙蓉账内，云消雨歇。
沈临睡不着。
她想着前世和顾心晴的点点滴滴，想到三年后的匈奴入侵，心底更是惶惶不安。
一片静谧中，她情不自禁出声问：“顾心晴，若是我去向父皇替你求回将军之职，让你重回军中，你觉得可好？”
三年后的战事无法避免，若是顾心晴能趁早领军，也能早些部署，或许一切能有转机。
这话落入顾心晴的耳里却是变了意味。
他声音发冷：“臣既然已经做了驸马，就绝不会再有率军之心，公主不必时时替陛下来试探。”
沈临心口一刺，慌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早了，睡吧。”
顾心晴打断了她，兀自背过身去，不愿再与她交谈。
沈临听着他逐渐匀称的气息，心头像是卡了石子块，又沉又闷又痛。
隔天。
沈临起来时顾心晴已经不在床榻之上了。
旁边空了一团，沈临的心也空落落的。
直至傍晚，顾心晴才归来。
还不等她上前去，顾心晴到她面前时却是一言不发跪了下来。
沈临吓了一跳：“你这是何意？”
顾心晴沉声道：“臣想求公主一事。”
“你说。”沈临忙道。
“臣想求公主向陛下求一纸特赦令，赎回落月青楼之身。”第6章
沈临恍然记起。
前世其实也是有过这么一件事的，但顾心晴并非向她求助，而是亲自去父皇面前求这一纸特赦令。
当时自己还同顾心晴大吵了一架。
现下，一切都变了又未曾变。
顾心晴依旧要给江落月赎身。
沈临怔然许久，问：“为何？”
前世沈临从未问过缘由，只从流言中得知是江落月怀了顾心晴的孩子，顾心晴求下特赦令后将人安置在南郊一处私宅里。
从那以后，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就更加恶劣。
见她态度平和，顾心晴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解释：“落月已有孕在身，我不想她继续流落烟柳之地。”
心口骤然收紧。
忍着刺痛，沈临哽声又问：“……那孩子，是你的？”
顾心晴看了她一眼，却是问。
“公主想听什么答案？”
这话让沈临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她沉声道：“实话。”
“不是。”
心情一时大起大落，沈临忍不住继续问：“既然不是，你为何要这般帮她？”
沉默许久。
顾心晴缓声答：“江家落罪前于我有恩，我常去栖音楼也是为了护住落月，可她人在栖音楼我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她还是被……”
他顿了下，沈临也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