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什么大事,你行动不方便,自己好好歇着,我等下和你说。”

曹露找到中暑药,先拿去给孟甜喝下,看着孟甜的脸慢慢不再通红,烧终于降下来了,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幸亏有你,曹露姐,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甜甜才十几岁啊……”

陈凤兰忍不住眼睛红了,她坐在床边,拉着孟甜的手,同样因为干活而粗糙的手轻轻翻看着孟甜的掌心,有些哽咽。

“别说这些了,你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曹露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陈凤兰。

“这才几个月呀,这之前好好地姑娘怎么成这模样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凤兰把事情经过和曹露一说,曹露望着床上明显营养不良的人,面露不忍,她是有儿子的人,见不得这半大的姑娘受这些苦。

“你这儿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儿子也不管事,你这个妈怎么当的啊。。。。。”曹露恨铁不成钢。

“曹露姐,我知道我这个妈不称职,但我也没啥好办法呀,你能不能给我支个招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么下去,我这姑娘怎么活啊……”

门口传来咯吱声,像是轮子在地上滚动,陈凤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抬眼看去,就见到一个笨重的轮椅出现在房间门口,轮椅看着很不灵活,上面坐着的人自己推起来有些费力。

那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原先剃短的头发最近长得有些长了,身材修长,面部轮廓硬朗,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只是那张招人的脸上,两只眼睛并未聚焦,望着房间里这个方向,视线没落到实处。

可惜了……是个瞎子。

陈凤兰在心里想。

这就是曹露那个出去当兵,受伤退伍回来的儿子了,陈凤兰之前只见过他小的时候。自从出去当兵后,就再也没见过。

人看着倒是不错,就是以后甜甜嫁过来了,就要伺候这个残疾人了,陈凤兰不是很乐意,可是她说了也不算,她也没法让孟强退了这门亲事。

“你怎么过来了,不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啊,”曹露站起来,走到蒋晏秋旁边,帮他挪了挪轮椅,又看看了看他的腿,有些埋怨:“你这腿伤要好好养着,你这样自己到处跑,以后腿长歪了看你怎么办。”

“妈,我没事,这不是有轮椅吗,我也没自己走路。”蒋晏秋无奈道。

“这就是晏秋啊,你回来后,我还没来看过你。“陈凤兰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伤……”

“阿姨,我没什么事,这个腿能养好,”蒋晏秋微笑地拍了拍自己的伤腿,脸上有情绪一闪而过,像是难过,又像是释然,沉默了一阵,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声音很低:“就是这眼睛,可能……”

他没再说下去,放下手,微笑地对着陈凤兰的方向说道:“阿姨,别担心,你先回去,有什么都等孟甜醒了再说,她在我们这里能安稳些。”

陈凤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站起身,她确实没法在这里耽搁太久,这都大中午了,孟甜现在中暑了,没法干活儿,她还得回去给刘琴做饭:“那就先麻烦你们了,曹露姐,我还要回去给……”

“没事,你先回去吧,甜甜在这里有我呢,你安心。”曹露打断她,让她别再客套,赶紧回去。

陈凤兰转头又看了两眼孟甜,见她状态比先前好了些,就先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一个还昏睡着。

“妈,这个就是你之前给我定的那个媳妇吧,”蒋晏秋无奈道:“之前问你你也没和我说清楚,现在能和我仔细说说了吗?”

“晏秋,妈之前是不想说这些,怕你伤心……”

房间里沉默下来,外面的蝉鸣在夏天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有些聒噪,让人烦闷,可房间里这个男人好像丝毫不受影响,看着他反而能让人平静下来,好像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让他烦躁的事。

他静静地等着,他知道,他的母亲肯定会和他说的。

果然,曹露思虑了一会儿,开口了:“你还记得前几年和你定亲的那个女孩子韩倩吗?”

“知道,你之前那一次要给定亲我就没答应,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她,当兵本身就有危险性,你这样不是影响她嫁人,拖着别人吗?”

“我怎么就是影响她嫁人了,你当兵去以前和她多好啊,那姑娘也喜欢你,我又不是没见过她,你当兵去了,又一直不谈婚论嫁,我怕将来好姑娘都没了,才给你定下的。”曹露心酸道:“你爸爸去得早,你当兵去了又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这些事情我不操心,还有谁能给你操心。”

“好好好,是我的错,妈你别气了。”

“前段时间你在部队受伤的消息传回来,整个村都知道了,韩家听说你眼睛看不见了,腿也断了,就来把你的亲事退了,”曹露瞪了他一眼,又看到自己儿子无神的眼睛,不禁有些难受:“韩倩那姑娘也第二个月就嫁人了……”

她看着蒋晏秋的脸,没再继续往下说,晏秋当兵这几年,虽说不愿意定亲,可真当女方答应了这门亲事的时候,他心里是高兴的,她能看得出来,每年回来那几天晏秋都会带些礼品去韩家拜访。

这次受伤,腿虽然以后能养好,眼睛却可能一直都看不见了,毕竟伤到了脑子里面,往后能不能看见谁也说不准……

“你一受伤,别人就退婚了,你都22了,咱们村里合适的姑娘早都结婚嫁人了,我不得给你留意吗,甜甜这个姑娘我去看过,是个不错的姑娘,踏实肯干,就是长得普通了些,但是咱们农村的孩子都差不多,虽然黑,但是健康啊,不然怎么照顾你呢?”

曹露看了一眼床上骨瘦如柴的姑娘,说到健康这个词的时候有些心虚,心想幸亏她儿子现在看不见,不然肯定会笑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健康……”蒋晏秋听出来他妈语气里的心虚,有些想笑:“健康到中暑晕倒了?这姑娘多大了?”

“刚满16没多久,快了,再过两年你们就能结婚了。行了,我不和你说了,这大中午了,我得做饭去了,你饿了没,饿了就先吃点其他的东西垫垫。让小姑娘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咱们出去吧。”曹露一通输出,不给蒋晏秋说话的机会,站起来帮蒋晏秋推着轮椅出去了,转身关好门,自己去厨房做饭。

蒋晏秋在自己房里听着随身听里的歌,这是他在部队里的时候,一个长官送他的,在这个时代来说,是个很珍贵的东西,他很珍惜。

对于这个16岁的未婚妻,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这姑娘还小,等她醒了,有机会再和她谈谈,加上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般姑娘都不愿意,想退掉婚事应该不难。

“哐当!”客房里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醒了?

是的。

孟甜她醒了,她刚刚睡得昏昏沉沉地,做了个梦,梦里那个持刀行凶的男人冲过来就要往她身上砍,她吓得手一挥,把床头给她擦身的洋瓷盆打翻了。

洋瓷盆里的水全撒了,盆还在地上哐当哐当滚了几圈,最后倒扣在打湿的地面上。

“嘶~”孟甜还迷糊着,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洁白的屋顶,慢慢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她躺的这张床和旁边的小桌子之外,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显得屋子有些空旷,瓷盆落地的声音甚至还在回响。

这又是哪?

孟甜有些懵逼,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这个环境原主也没印象啊,难道又穿越了?

老天这么优待她吗?

这次看着可比上次醒过来的猪圈楼上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