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静欢没有继续往里走,她不动声色退后,准备离开房间,却不料,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直奔她脖颈而来。
陈静欢背后汗毛直立,同时侧身一闪,反手劈向男人。
砰!
“唔......”
男人发出声闷哼,再无余力,身体摇晃了下,轰然倒地!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堪一击,看到他浑身血迹的模样,心下了然,这人应当是受伤后进来找药的。
只是没想到中途会有人回来,这才躲在暗处想要偷袭。
也幸亏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否则以他刚刚那凌厉的气势,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陈静欢蹲下身,细细打量。
倒地的男人穿着一身黑,皮肤冷白,轮廓深邃立体,眉骨与鼻梁流畅的犹如画笔一气勾勒而成。
她微微挑眉,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行事不正当。
往下看,肩膀处,有两道砍伤,透过破碎的衣服能看见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但真正麻烦的,是他腹部的伤势。
这居然,是枪伤......
一瞬间,陈静欢心里有了男人等同于麻烦的概念。
“妈咪,你没事吧?”
思忖间,霖霖和舒舒听到动静,急急跑上楼,看见躺在地上的男人和满地鲜血,小脸都白了一下。
“妈咪,他是谁?”舒舒强忍着害怕,绕过男人抱住陈静姝。
霖霖更镇定些,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妈咪和妹妹。
他蹲下身,细细观察情况,“妈咪,他好像快没呼吸了。”
陈静欢并无意外,以男人的伤势,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命大,她既然碰见了,自然也不能见死不救,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他,是个问题。
她垂眸沉吟着。
霖霖看向了男人的脸,他的面容被鲜血和灰尘覆盖,看起来狰狞可怖。
霖霖却不觉得害怕,他静静端详着男人的面容,心底有股莫名的亲近感。
他不想让眼前的男人出事,于是抬头恳求道,“妈咪,我们救救他吧。”
舒舒这会儿情绪也平静下来,水汪汪的眼里带着不忍,她抓住陈静欢的手轻晃,“妈咪,我们救救这个叔叔好不好?”
陈静欢看向他的伤口,有些犹豫。
这可是枪伤,万一这男人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她给治好了,仇家查到她怎么办,她倒是无所谓,霖霖和舒舒......
她深呼吸,语气严肃道,“他来历不明,很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你们不怕吗?”
霖霖和舒舒微顿,如出一辙的小脸同时浮现出纠结,他们的确想救这男人,但并不想因此让妈咪遇到危险。
救、还是不救......
陈静欢没有催促,给他们时间思考。
两个孩子齐齐蹲在男人身边,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纠结中,舒舒突然伸手去摸男人脖子,随后惊恐大喊,“妈咪,他要死了!你救救他吧,快救救他。”
不知为何,在意识到男人性命垂危后,舒舒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慌乱。
她吓得眼里凝起泪花,小手慌忙抓住陈静欢。
陈静欢没想到孩子反应会这么大,意外之余,点头答应下来。
算了,医者仁心,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陈静欢迅速准备好东西,给男人做手术。
首先要处理他腹部枪伤,取子弹的时候,陈静欢发现他身体里还有陈年旧伤,里面留下的子弹碎片压迫着腿部神经,再不取出恐怕要彻底无法走动。
但这弹片位置刁钻,贸然取出可能会造成更大影响,她便没有去动。
剩下的,就是替他缝合刀伤,进行包扎......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
高强度的手术让陈静欢疲惫不堪,她走出房间,发现两个孩子竟头靠头、相互依偎着坐在墙边睡着了。
他们脚边还摆着水杯和面包,应该是怕她肚子饿提前准备的。
陈静欢心里微暖,抱着孩子回到房间安顿好,就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陈静欢刚睁眼,眼前就出现两张小脸在眼前放大。
“妈咪!”
两小只齐齐出声,迫不及待的钻进她怀里,“妈咪早安,昨天辛苦啦。”
陈静欢笑着将他们抱住,低头亲昵的蹭了蹭舒舒的鼻尖,哼笑道,“不辛苦,只要宝贝开心,妈咪做什么都行。”
霖霖见状吃醋,急忙忙凑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陈静欢一视同仁,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会儿,她起床准备去查看那男人的情况。
霖霖和舒舒自然化身小尾巴跟在她左右。
进了病房,陈静欢才发现男人满脸满身的血迹,看起来像是个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乞丐。
她洁癖发作,当即打来水,准备先替他清理干净,随着血迹一点点被擦干净,男人清越俊挺的五官也逐渐露了出来。
舒舒趴在病床边,看着男人那张脸,惊叹的瞪大眼睛道,“妈咪,他长得好好看呀。”
陈静欢闻言,视线扫过他锐利的眉眼和坚挺的鼻梁,心中赞同了舒舒的夸赞,但很快压下念头,继续手中动作。
在擦向男人胸口时,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
陈静欢微顿,抬眸,撞进一双黑冷幽深的眸子。
湛湛寒意冻得陈静欢激灵一下,她拧眉,想把手抽回来。
不料对方却加重了力道,攥的她手腕生疼,“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谁派你来的?”
接连的质问,以及他那警惕恶意的眼神,让陈静欢眼底闪过不悦。
一个巧劲挣开对方钳制,揉着发疼的手腕,“狼心狗肺的我见过不少,但伤还没好就敢当白眼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看不出来吗,我救了你。”
江时宴被呛,眼底的杀意顿了顿。
他甫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身边还有陌生女人的气息,刚从死里逃生,江时宴想也没想就出手了。
想到这,他余光扫过自己被处理过的伤口,以及旁边已经染成绯色的水,意识到眼前这女人,或许并未说谎。
江时宴浑身的戒备松懈几分,却是拒绝了她的好意,“不好意思,误会了你,擦身体就不用了。”
冷硬的话让陈静欢很无语,她把毛巾往盆里一丢,“说的好像我多稀罕给你擦一样,那你自己来吧,伤口不保持整洁干爽,感染发烧了可别来求我。”
男人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视线却不由落到陈静欢泛红的手腕上,她的肤色很白,在柔和日光下几乎发光,愈发显得腕间的红痕刺目异常。
江时宴不太自然的开口,“抱歉,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见他还知道道歉、道谢,陈静欢面色缓和了一些,转身把医用托盘端过来,药还是要换的。
该说不说,这男人的身体素质真的非常好,昨天那么严重的伤,今天看起来就已经好转不少。
陈静欢替他换好药,瞥到男人另一处旧伤,随意道,“你这残留的碎片再不处理,就没机会了,难道是想体验坐轮椅什么感受?”
江时宴面色陡然凌厉,眸中透出的审视几乎要将她劈开,“你怎么知道的?”
他腹部早年中枪,残留了碎片一直在体内压迫神经。
一开始还能忍着疼勉强走路,最近双腿知觉越来越麻木,医生说再不手术把碎片取出来,他后半辈子得在轮椅上度过。
但这事只有极少数的心腹知道,这女人如果只是帮她处理伤口,又怎么会知道情况!
她究竟是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