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我的身体有所好转。
中秋宫宴在即,送给宫中贵人的礼我还没备。
公主府空有名号,礼不在贵重就必须得有些情分巧意。
趁着陆宴安上朝未归。
我带着墨竹芷荷出门了。
至于为什么还敢用墨竹,反正要是处理掉墨竹一个明着的,暗里陆砚书不知道又会塞进来谁,不如留在身边干些杂事。
反正芷荷也不知道是谁塞过来的。
无所谓了。
我从前回京后多是夜间出门,大虞京都繁华的夜市,和漠北的荒芜截然相反,总会给我一种温暖的安心感。
我一是喜欢这样的万家灯火,二是夜间不易引起市集人的指指点点。
而今大病未愈,实在不好再吹夜间凉风。
就挑了一个阳光正暖的时间段出门。
买完物品后,墨竹欲言又止了几次。
我拉过她:「你家主子又吩咐你了什么?」
「奴婢惶恐。」墨竹脸色一变,当街就要跪下。
「我不为难你,带路吧。」我扶住了她,没再多言。
倒是芷荷在旁边愤愤不平:「好你个墨竹,吃里扒外,小姐这次要再被气倒了我可饶不了你。」
吃里扒外。
我默了默,估计公主府的薪水比起陆砚书给她的可能还不够人塞牙缝。
嘶,穷鬼公主落泪。
轿辇没行多远,晋山湖湖心亭便传来悠扬乐声。
远远便随着风声传来几道模糊的笑语。
大虞民风开放,相恋的青年男女相约出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听声音应该是几对青年男女于亭中吹箫抚琴。
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好的,果然是陆宴安和李云容。
我平静的对外吩咐道回府,墨竹倒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墨竹,你家主子除了这招没别的了吗?」
「就是就是,这么喜欢刺激殿下吗?陆太傅生怕殿下身体好起来啊?」芷荷在旁边掐着腰,气鼓鼓的。
「殿下恕罪。」墨竹扑通跪下,「太傅不是这个意思。」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你回去禀报陆砚书,有关陆宴安的事我都知道了。
「但是陆小将军将我救出漠北,我感念恩情、情根深种,哪怕他怎么眠花宿柳,只要娶我就行。」
墨竹瞪大了眼睛看向我:「殿下,你这样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就是就是,主子您别犯糊涂啊。」芷荷又跟着附和墨竹。
我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嗔怪道:
「你们不懂将军对我的意义,切不可再说这些话了。」
难得在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细作脸上,看到同样「她没救了」的表情。
我感觉心中细微的酸胀感似乎都消散了许多。
墨竹复命回来,还带来了封书信和画像。
陆砚书的笔迹清隽工整,生怕我不注意他话中的重点。
反复强调陆宴安能给我的他也能给我。
我没在意,烧了信件。
我七岁的时候,在父亲的学堂中见到了作为太子伴读的陆砚书。
精致秀气的小男孩和七八九岁只知道欺负人的小男孩形成鲜明对比,他带着书卷气的模样深深震撼了年幼的我。
我曾经一度觉得他是父亲的古书成精。
毕竟父亲教导过的——书中自有颜如玉。
父亲也说,陆砚书是他教过的最好学的孩子。
可惜不良于行,不然必有更大作为。
陆砚书喜静,常在午后坐在书院的翠竹下看书。
他看书,我偷看他。
看了六年。
无可救药地,对他产生了一种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