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和离后被接回娘家,本以为手里有钱,我和姨娘就能过上好日子。
而我经过皇子府五年的磋磨,再对上孟远川时,总觉得有些恐惧。
我怕了男人,怕了他们婚前柔情蜜意,婚后随意磋磨。
没想到苏盛维只用了一年,就从大狱爬上了龙椅。
我再想逃,却逃不掉了。
又到了冬天,但今年的凤栖宫里,温暖如春。
我回到内室,正要批阅奏折,孟远川穿着全副盔甲大踏步进来了。
他看上去还像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骑在我家内院墙头要带我出去看花灯的小将军。
我放下笔,抬头朝他笑:“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这是从哪回来了?”
他摘下头盔,一边卸甲一边道:“禁卫军里有人对先帝的死有异议,在下面闹起来了,微臣去解决了。”
我定睛细看,他的铠甲上果然有些细碎的血点。
“你受伤了?”
孟远川轻轻挑眉:“晚上太后好好帮微臣看看是哪里受伤了,微臣现在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痛的很。”
我啐了一口:“皇上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抱起摇篮里的孩子举过头顶:“当着儿子的面怕什么。”
小皇帝睡得正香,被抱出来也不哭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咯咯”笑了起来。
我心里突然像被千刀万剐般的刺痛: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要是那年,我从一开始就嫁给他就好了。
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孟远川的死讯传来时,我正给拿着布老虎逗小皇帝玩。
他已经三个月大了,很爱笑,鼻子和下巴和孟远川一模一样。
太监捧进来一个小小的托盘跪在我面前:“娘娘,这是孟将军自裁前托奴才带给娘娘的。”
我接过那托盘放在一边,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布老虎上的金玲忽地断开,伴着我的眼泪落在孩子枕畔。
我只是深宫里一个被束缚住的女人。
这些年招兵买马,发展朝中势力都是孟远川去做。
他本就是大将军之子,加上我给他的钱财,势力便越来越大。
我在赌,赌我们的青梅竹马之情,赌我们的心还在一起。
但是从我们的孩子坐上皇位,从他开始帮我批阅奏折。
他感受到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乐。
财帛动人心,权势更甚。
那天他刚从禁卫军那里出来,我就知道他杀掉的是忠心拥护我的人。
我们的野心都越来越大。
我们都想坐在那最高位上的人是我们自己。
只是我比他快了一步。
从姨娘死了之后,我一道皇后懿旨就能赐死嫡母开始,我就迷恋上了权势的滋味。
苏盛维以为我只会在后宫里争风吃醋,可他不知道我只想造反杀了他,根本顾不上和他的小情小爱。
孟远川以为我是个柔弱的深宫妇人,事事都要依靠他。
但他不知道,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要打点管理的不仅仅是后宫里女人间的那点事。
一个皇后,皇帝的妻子。
妻者,齐也。
我能做的事远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一将功成万骨枯。
孟远川就是那个将,而我却是命将出征的王。
我的目光瞥向小床边的那个托盘,里面躺着一个香囊。
一针一线我都再熟悉不过。
当年我和姨娘一起熬了两个晚上才绣出来这个香囊。
边缘已经被摩挲地有些发白,想来是他常常握在手里。
我从怀里拿出来我那个香囊,一起丢在炭盆里,被火舌舔了个干净。
门外,总管大太监求见:
“娘娘,快过年了,新帝登基,今年要大办吗?”
我望着炭盆里的灰烬:“先帝刚去,从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