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赶紧进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耳畔传来负责人程姐的催促声,乔青棠轻捏着身上雪白的低胸衬衫和超短百褶裙。

她身材向来很好,不动就已自带纯欲感。

这样暴露的衣服乔青棠到底是第一次穿,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缓缓推开包厢的门。

这里是容城人尽皆知的销金窟,来的人非富即贵。

可除了这里,再没有别的地方,能让她一晚上凑齐奶奶的医药费。

包厢里灯光昏暗,卡座里一群男女女,纸醉金迷。

乔青棠的目光却一眼落在西北角的男人身上。

墨黑的衬衫敞开两粒扣子,露出精致清凌的锁骨,锁骨处隐约带着浅浅牙印。

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脸庞,男人的眼皮是狭长的扇形外双,眼神慵懒散漫。

修长双腿自然摆开,冷白的指骨间是透明的高脚杯。

太过突然的照面,她浑身血液在此刻凝住。

他怎么会在这儿?

当初乔家因他一夕之间轰塌后,他不是就在容城销声匿迹了吗?

乔青棠心口发堵,脚下如灌了千斤重的泥浆,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三年前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婚礼,本该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江则邺却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召来了警察,把她的父亲亲手送进了监狱。

她不顾婚纱沾染了尘土,狼狈的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裤脚,撕心裂肺的求他不要这么做。

而他无情地扯开了她的手,说了一句:“别碰我,我嫌脏。”

她从未想过她深爱的男人,竟会害她至此。

“你就是新来的妹子吧?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给咱江总倒酒啊!”

像是如梦初醒,乔青棠被人起哄着赶到男人身边坐下。

三年零七个月没见了。

没想到他们再一次见面,会在这种场面下。

“这就是你叫我等的人?谈不上极品,倒是扭捏作态。”

低沉嘲弄的嗓音在身侧响起,如沉石压在她身上,乔青棠掌心收紧。

胸腔被淤堵得不上不下,有些难以喘息。

她深吸一口气,在那人催促之前,启唇道,“抱歉。”

乔青棠拿过桌上的酒杯给江则邺递过去,还未及他眼前,男人低哑嫌恶的嗓音便如凌厉的刀子扎在心口上。

“脏。”

她眼睫一颤,手里的酒险些端不稳。

太过熟悉的音调像锐利的刀撕开她封存的回忆,将鲜血淋漓的过往再度摆在她面前。

父亲入狱后,奶奶一病不起。

那时她才知道,父亲曾经算计过江则邺的父母,在商业竞争时使用了不良手段。

他父亲竞争失败,被股东逼下了台,酗酒心梗而死。

他母亲承受不了打击,随之而去。

所以,他铁了心要报复她。

曾经在容城排得上名号的乔家,一落千丈。

一夕之间,她家破人亡。

乔氏被那些亲叔伯分了个干净。

从万人追捧的金枝玉叶到遭人唾弃的落水狗,也不过几个小时。

气氛僵持一瞬,有眼力价的人立马过来打圆场,伸手直接搂住了乔青棠纤瘦的腰。

是容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听闻前段时间还染上了性病。

那双手只是在她后腰上摸了两下,乔青棠就觉得恶心至极,忍不住扭动了下,却被那公子哥搂得更紧。

“哟,别说,不愧是容城当初的第一名媛,长得就是水嫩,这腰啊......”

公子哥埋头在她脖颈处狠狠吸了一口,覆在她腰上的手掌顺势直接往她裙摆下面去。

“啪——”

乔青棠恼怒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

哪怕是背对着那个男人,她也能感受到那道冷漠且戏谑的目光。

她双手都在颤抖,一瞬间理清自己的处境,目光不卑不亢,“我是来陪酒的,没有义务给你占便宜。”

一句话直接惹怒了公子哥。

“草!”

公子哥舔了舔后槽牙,怒目而视,“你特么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呼风唤雨的乔家大小姐呢?”

“我告诉你,你进了这里,就给我收起那些架子,老子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要是把老子惹不高兴了,老子直接让你滚出容城!”

乔青棠捏紧了掌心,却一个字不敢怼回去。

怒意和苦涩在胸口疯搅,她不能犯错,就算是为了奶奶。

咽了咽嗓子,乔青棠沙哑的声音道,“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

公子哥直接一脚踹在她腿上,乔青棠一个不防,直挺挺跪在地上,双膝疼得如同碎裂一般。

“把这些都给我喝了,我就原谅你。”

桌上是一排酒,要她吹瓶。

姿态慵懒的靠在一旁沙发上的江则邺眉眼深邃,眼神中流动过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就这么淡淡睨着她。

因为衣服本就暴露,她这么跪着,几乎是春光尽露,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江则邺的目光变得晦涩阴冷。

不过短短三年不见,竟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

乔青棠拿过酒瓶,不要命的往下灌。

一瓶未了,头顶骤然浇灌下一道冰凉的液体。

她微仰着脑袋,那些液体将她浇得全身湿透。

包厢里开着冷气,她眼睛都睁不开,酒液一滴一滴顺着发梢掉下来。

“你也配这么昂贵的酒?”

江则邺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身下。

她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瞬间被遮掩在一片黑暗中。

她握着酒瓶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是啊。

在他眼里,她从来都是卑贱的。

那些陪着她闹陪着她笑的日子都是他的忍耐,她曾格外珍惜的深情,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一戳即破。

乔青棠感觉呼吸都在发凉。

紧接着,一瓶接一瓶的酒液从她头上浇灌而下。

一旁的公子哥被他这阵仗惊呆了,忍不住为乔青棠发声,“江总,其实也没必要为难她......”

“你叫来的人脏了我的眼,不为难她......”

江则邺缓缓掀起薄白的眼皮,冷眼盯着那个公子哥,莫名的犀利:“难为你?”

公子哥顿时噤声。

容城谁人不知江则邺的能耐,短短数年间白手起家,如今已经是商界巨擘,弹指间就能让一家企业落败。

无人敢惹。

乔青棠跪在地上,那些酒液接连不断地淋在身上,她如坠冰窖。

到最后几乎麻木时,耳旁冷冽嫌恶的嗓音再度响起:“滚出去,别让我在这里再看见你。”

乔青棠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从那间包厢里出来的,支撑着洗手台,一遍一又一遍地清洗面颊。

直到麻木,她才走出来。

没两步,视线里多出一双崭新的皮鞋。

目光一顿。

江则邺慵懒随意的靠在长廊的玻璃挡扶处,分明的指骨间夹着烟身,幽蓝的烟雾缓缓上袅,矜贵而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