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要他林家,眼看一步登天,却坠入脚下深渊。

我要他林老头,和他的娇妻,和他最爱的女儿,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为我娘陪葬,为我葬身于火海的躯体陪葬。

听我说要回林府,陈睿担心我再受欺负,硬要陪我一起去。

我掩着担忧,玩笑道:「林老头可最势利不过了,你这无权无势还患有腿疾的闲散王爷,也不怕被奚落?」

陈睿坐上了他的轮椅,示意我推他:「他敢,回头我便去寻父皇告状。」

转过街口,太子府的车舆也停在门口。

难怪陈睿硬要陪我来,想必早知林钰今日也回了林府。

我们进去时,林钰正坐在林夫人身侧,红着眼强作端庄。

我忍不住奚落:「哎哟,我道是谁,出嫁不过几日,便回娘家诉苦来了?怎不见太子姐夫一起来呢?莫不是姐姐又惹太子生气了?」

林老头登时便拉下脸,手中茶盏直直砸向我:「不肖孽女,怎么对你姐姐说话的?」

不等我躲避,陈睿身旁侍卫便已出手,剑未出鞘,便将茶盏打回。

精致杯盏砸在林老头手边桌沿,应声而碎,吓得林老头一个哆嗦。

林夫人狠狠一拍桌子,满面怒容:「嫁出去几日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真以为自己嫁个王爷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我是你嫡母,钰儿是你嫡亲的长姐!莫非你还想尝尝罚跪佛堂的滋味?」

我曾因拒绝帮林钰下水捞她故意丢进水池的手钏被她罚跪佛堂三天,她吩咐下人不许点灯,我便在那黑暗阴冷的佛堂里,与慈眉善目却紧闭双眼的佛像对视了三天。跪到膝盖青黑,跪到险些废去双腿。

陈睿冷下脸:「掌嘴!」

那侍卫便径直上前,狠狠两巴掌打得林夫人嘴角出血,脸上也浮现青紫掌印。

满室寂静,林钰也闭上嘴,不敢言语。

「当着本王的面,竟如此放肆!林侍郎如此行径,可是对本王有所不满?对皇室有所不满?!」

林老头才像是忽然清醒过来,此刻的我已不是从前他任打任骂的林姝。

我是睿王的正室王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林老头哆哆嗦嗦跪下请罪,林夫人也顶着红肿的脸,不甘地低下头。

陈睿冷哼一声,示意我推他离开。

我真是爽极了。

很久以前,我就想狠狠地甩他两个大耳刮子。

贪恋我娘亲的美貌,不顾娘亲只献艺不献身的规矩,打点鸨母,强行闯入我娘亲的房间。

又在娘亲被诊出有孕时,因着林夫人的不满,便再未看望过娘亲,只像打发一只流浪狗一样送些不值钱的补药。

娘亲好容易十月怀胎生下我,却又因难产而去。

离开前,她强撑着求鸨母,她愿用从前积攒的银两,求鸨母送我去一清白人家。

可林老头理都不理,只在门口打发鸨母带我回青楼。

我娘的尸身,更是被他一卷草席扔进城外林郊。

这样自私又懦弱的小人,怎配为人父?

前厅发生的事从下人的口中传给了穗姨娘。

我踏入穗姨娘院子里时,她向我和陈睿行了礼。

我忙托住她细瘦胳膊:「姨娘莫要如此,姝儿能平安长大,全凭姨娘照拂。姨娘怎可对我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