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侯府的第十天,陶氏将我叫到她的院子。
她还是那副温和慈祥的模样。
问我是否习惯,下人用着是否顺手等等。
我连连说好。
刚还满脸愉悦的陶氏,突然换了副面孔。
只见她露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白玉似的手一直捂着胸口,呼吸不顺。
我慌了,紧忙上前给她顺气,让请郎中来。
陶氏抓着我的胳膊,艰难开口。
“老毛病了,不用大动干戈,我歇一歇就好。”
上一世也听冷溪云提起过,说陶氏有心疾,她这病又很奇怪,只在人多时犯。
我一时拿不准,坚持要请郎中。
陶氏脸色一变,竟有几滴泪落下。
“你请郎中,不如拿了掌家对牌,我本就是替遥儿撑着这偌大的侯府,我也不是不愿受累,只如今有你了,我该物归原主,你说呢?”
我更慌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婆母,我……我这……侯爷……”
我的为难让陶氏面上一喜,她立刻叫人拿了对牌就往我手里塞。
“拿着就是,遥儿那边我去说。”
从陶氏院子里出来,我先去了账房,随手翻了几页便明白了。
果然如上一世,冷溪云回府说的那样。
侯府亏空得厉害,她贴了不少嫁妆才堪堪填平。
如今这个烫手山芋到了我手里。
我得想办法,不能让陶氏挑了错处。
我有错就是侯爷有错,我的下半辈子,都指望他呢。
我也不傻,自不能背黑锅,于是将这事同陆遥说了。
他很不在意的样子,扔给我一把钥匙。
“我的私库,你看还差多少,拿去填上。”
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府里的账平了。
往后我又制定了新的支取规矩,将原有的漏洞全都堵上。
这一举措也闹出一些风波来,一些有脸面的下人每次去支取银子时都愤愤不平的,说之前没这样麻烦。
话里话外都是说我不好,说我摆谱拿乔。
我挑好时机,狠狠罚了一批人。
从此那些人才算老实,做事也稳当了。
陆遥后来夸我,说我是理家管账的一把好手。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他说了另一件事。
“这补药是婆母给我的,我闻着又腥又苦,就没敢喝。”
他是聪明人,我不必把话说得太明白。
第二天,他就请了郎中来。
郎中将药碗端起来,凑在鼻尖细细嗅。
“是避子汤,但又不是常规的避子汤,这个药性更烈,对人的消耗更大。”
陆遥面色阴沉,抬手打翻药碗。
他发起火来与平时判若两人,即使一句话不说,也让人胆战心惊。
我好一番劝解,他才压下要冲去陶氏院子兴师问罪的想法。
后来陶氏问我,我都说药虽然苦,可这是婆母心意,不能浪费。
往后更是常去她院子,陪她赏花点茶,她也真喜欢我的样子,总拉着我的手,说希望我是她亲生女儿。
我软软糯糯地伏在她的肩头。
“母亲,我就是您的女儿,与您最亲近。”
“母亲,您的心疾好些了吗?自知道您有这样的烦恼后,我总夜不能寐,想着找个郎中,给母亲好好诊治。”
陶氏脸上的笑慢慢落下,轻轻把我推开。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我这是老毛病,治不好了。”
我很是心疼的模样,握着陶氏的手,信誓旦旦。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时时在您跟前尽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