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士兵开始愤怒,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哭着对她嘶吼:
“沈竹清,不要,不要跪下,求你……”
他的眼睛紧盯着我脖子上的短刀,像哄小孩一般让我不要乱动,而自己却慢慢弯下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的泪水喷涌而出,为何,为何要为了我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做到如此,你当真要我一辈子都亏欠于你吗?
“沈竹清,起来……”
阁楼上的人拉好弓蓄势待发,只等时机来临。
眼看城门在即,刘裕却突然停下脚步,吹了一声口哨。
我大感不妙,却早已来不急。
一只箭嗖的从人群中射出,直直的插入沈竹清的心脏。
几瞬之间,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物。
我挣扎向前,刘裕在我身后狂笑。
箭从我耳边呼啸而过,身后人应声倒下。
我如同一只泥坑里的臭虫在地上挣扎,泪水混杂着泥土糊在我的脸上。
“沈竹清,沈竹清……”
任凭我如何呼喊,跪倒在地上的男人都无法在给我任何回应。
天旋地转间,我晕死过去。
我梦见了那个红衣翻飞的少年,立于城墙之上。
又梦见他新习得一套枪法,却在我面前连连失误时的懊恼。
梦里的东西总是错乱的,一会是腼腆的少年郎,一会又是勇猛无敌的大将军。
可当他一旦走到我跟前,便会变成一具胸口冒着鲜血的尸体。
我被噩梦惊醒,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我睡在皇宫的寝殿里,一切都是梦。
可身旁桃子的惊呼打破了我的美梦:“公主醒了,快传太医。”
我从幻想中回神,猛地翻身下床,光脚跑出了寝宫。
我状似疯魔的胡乱抓住路过的宫人,询问沈竹清的下落。
他们慌慌张张的给我指了路,桃子拿着鞋子和披风在我身后疯狂呼喊,我置若罔闻。
跑到门外,我却突然不敢推门,里面是他吗?是活着的他吗?
桃子将披风披到我肩上,帮我系好,稳住我颤抖的身形,帮我推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药味喷涌而出,熏得我流出了眼泪。
我看见床上的人毫无生机,如同尸体。
我再也坚持不住,跑到床前拉住他冰凉消瘦的手,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阿清,都是我害了你。”
“阿清……你快醒醒,求你了,醒过来好吗?”
“……”
“你坚持住,等你好了,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我紧握住的手突然有了动静,我胡乱擦去眼泪,抬起头便看见他干裂的嘴唇努力扯出一抹笑来:“纾意,我可全都听见了,说话算话。”
太医说刚开始以为沈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被利剑射中心脏都能存活。
后来才发现他的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心脏长在右边,逃过一劫,可还是伤到根本,恐怕一月都未必能恢复。
我一边哭一边笑,在床上躺着的沈竹清抬手替我擦掉眼泪:“别哭了,我心疼。”
皇兄这几日在为抓捕齐国逆党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看见我俩都无大碍,自然也松了口气。
沈竹清受伤后便在皇宫中静养,太医日日不离左右,各种药膳吃食自都是我亲自喂他。
他高兴的连午睡时都能笑醒,还扯着我的手一遍遍的告诉我一定要说话算话。
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也不恼,日日高兴的像只小狗一般。
半月后,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请求回府静养。
毕竟一个外男,长期住在皇宫之中养伤,名不正言不顺。
皇兄一个劲的憋笑,向我使眼色,我目不斜视,也不接话。
“沈将军啊!那你说这该怎么办。”
坐在床上的沈竹清一副傲娇的小表情:“问你的妹妹去。”
“既然沈将军有此番觉悟,那今日便回府静养吧!”
两个人同时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见我面上并无要留他的意思,沈竹清的小嘴便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要嫁给我,现在又不承认……”
可看见我要随他出宫时,又笑的合不拢嘴:
“桃子,我就说你家主子舍不得我吧!”
我借报恩的名义同沈竹清一同住进了平院,不是将军府,而是他为我备好数年的院子。
在齐国的第一年,皇兄曾来信说,沈竹清早就做好迎娶我的打算,特地进宫让父皇将我下嫁后所居住的公主府交由他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