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晚自习放学铃一响,我就逃也似地走了。

【宿主,1006检测到你今天一天都状态不佳,是遇到了烦心事了吗?】

“没有。”好不容易走到公交车站,我虚脱般地坐在椅子上。

【那就好。到目前宿主只积攒了2日光值,要再接再厉哦】

我没理1006,跌跌撞撞地上了车。

正在放空自己的时候,前面的吵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老人家,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嘛,车票涨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宿主,你快去帮忙】

1006着急地对我这个社恐说道。

我只能回它一个苍白的微笑

最后吵得烦了,司机放狠话:“没钱就下去。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了!”

面对斥骂,弯腰驼背的老人有些无措,她的嘴嚅嗫着,沟壑般的脸上满是无助。

【宿主!】

不愿伤害1006脆弱的心灵,我脚步沉重地往前挪。

“叔叔,是五块钱吧?”我低头,掏出五块钱塞到投币箱。

“唉,小姑娘你啊。”司机叹了口气,“人善易被欺啊。”

他嘟囔着就发动车子。

老奶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把头低得不能再低,身子微微颤抖,泪水也在浑浊的眼里打转。

我赶紧扶老人家坐下。

【叮咚,日光值+5,宿主真棒!】

“这么晚您要去哪里呀。”

“我……”老奶奶不安地摩梭着手里的拐杖,“我不知道啊。”

见我疑惑,她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漏风的牙齿飘出这几个字:“我在离家出走。”

听到这样的话从一个老人家嘴里说出,我递纸的手打了个颤,“啊?”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都不想养我,我在家里就是讨人嫌啊。”

说着她自言自语起来,细数自己是怎么含辛茹苦地带大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儿,结果老了儿子把她当皮球样踢来踢去,孙儿大了也都在外地读书工作,平日里都不在身旁。

“还养儿防老,你说这有什么意思……”说着她声音又哽咽起来。

我看着老人满头白发,又矮又小,浑身瘦弱得只剩骨头了,嘴唇干裂发黑,红肿的眼睛满是憔悴和悲伤。

“那您要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我没地方去……孩子你年纪小,不知道我的苦,我就是死在外面也比在家里看他们眼色强啊!”

我手一顿,沉默了。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苦——在家里面,我不也被当成吃白食的人吗?一言不合就要被母亲咒骂,被继父嫌弃,还要被弟弟拳打脚踢……

同病相怜的默契让我对这位老人生了无限同情,我好言好声地劝通了她,拿了她的老年机,翻着通话记录,一个备注叫“南南”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差不过每个星期都给老奶奶打电话。犹豫再三,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响了好久那边才接。

“嗯,奶奶?”声音透着些慵懒,听起来还是个青年人,好像是被我的电话吵醒了。

“这是我的小孙子,叫许安南,还在读大学。”

说起小孙子,老奶奶的眼里充满了慈爱与自豪。

“哥哥你好,”我怯生生地说道,“你奶奶和我在一起,她离家出走了,我怎么劝也劝不好……”

“你们在哪里?”青年人的声音冷冽起来。

“我们现在在公交车上,我打算带奶奶在前头警察局下车。”

“好的,你们就在警局别动,我马上联系我家人……”

在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我犹豫再三,鼓起勇气说道:

“哥哥,你能让叔叔阿姨他们别责怪奶奶吗?还有,老年人最怕孤独了,你有空多陪奶奶唠唠嗑。”

电话那头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轻笑,笑声很清朗,我甚至可以想象那人勾起嘴角的模样。

“谢谢你了,你的话我记住了。”

在警局等了半天,一位中年男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妈,你这又是干嘛啊!”他说着就要发火。

还好警察及时出面调解。

看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悄悄拉了一下奶奶的衣角,给她留了个号码。

“奶奶,无聊了就可以联系我。我在家就会接电话的。”

那男人这才注意到了我。

“小姑娘,现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连忙摆手,“没事儿,叔叔,我家离这很近,走路就可以到。叔叔您别责怪奶奶,老人家就像小孩一样,做子女的得耐心点,哄着来。祝叔叔万事顺利。”

说着,我一溜烟地就跑了。

【1006果然没有选错主人。我们今天一共攒了18日光值哦,主人真棒!】

听了1006的话,我并没有感到多开心。现在只怕有10点半了,妈妈会不会在等我呢?她会担心我吧。

然而,用钥匙打开门,家里漆黑一片——他们早早的就睡下了。

我无奈地笑笑,然后又想起白天的事。袁司让我本能的感到害怕,我知道我接下来的生活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