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皇子

第二章大皇子

如我所料,东方跖果然没有处置何素素。

但这正是我想要的。

东方跖每天做戏,不就是想要百官认同他贤明,比东方钧更值得做这个皇帝吗?

我偏要揭露你荒银暴戾,揭露你不听人言,揭露你色迷心窍。

东方跖当然舍不得自己经营多年的洁白羽毛沾上一点污脏。

于是关雎宫起了一场大火,带走了如花似玉的何素素,取而代之的是皇帝新宠的宫女秦桐。

他惯会用火,大火可以烧掉一切的丑恶脏污,一切的罪孽深重。

可惜已经晚了,纵使他不说,世人都已心知肚明,那位备受宠爱的秦桐到底是谁。

从此,东方跖执政五年的好名声里就要添上一笔丑陋的伤疤了。

转眼已过三月,何素素几乎夜夜承欢,肚子终于有了动静。

疏枝在我身后为我涂着药膏,背上密密麻麻的红疹让人心惊。

“你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等到杏花落尽再说。”

疏枝的声音在那场大火中被烟熏坏了,变得嘶哑难听,时刻提醒着我她们受过的伤害。

“那可不行,何素素怀孕了,我得带大皇子去拜会才是。”

大皇子就是东方跖送给我的儿子,天生残疾,性格顽劣乖张,教过他的太傅不是被他剪了胡子就是戳了眼睛,小小年纪无恶不作,欺凌宫人。

这样的孩子,东方跖送给我防老。

听到我说何素素,疏枝不说话了。

“你们是不是还在怪我?”

如果不是我将她认为义妹,我谢家何至于遭此劫难。

疏枝沉默地为我敷着药,我也不敢再问。

谢家上下一百多条性命,血淋淋地刻在我们心头。

我的哥哥,她的丈夫死在乱刀之下。

我的侄子,他的儿子死在大火之中。

午夜梦回,我常常看到谢府一张张熟悉的脸对我笑着,梦到哥哥爬到树上为我们摘梨子,梦到小侄子喂我糖葫芦......

梦到他站在山石上笑着对我说:“杏花虽好,可惜有些人看了会起疹子,还是梨花好~”

我好想再跟他们说说话,就是真的怪我引狼入室也无妨。

可是一醒来,就只有冷冰冰的宫墙和大嫂那张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

她收拾了药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我说——

“晓晓,没有人怪你,你的善良没有错,是她狼心狗肺。”

我终于还是听了疏枝的话,等到杏花完全落尽才出了门。

我带着大皇子往关雎宫走去。

大皇子难缠,要驯服他就只有先顺着他。

他要逃课,我打掩护。

他要出宫,我给令牌。

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由着他。

左右东方跖都不管,**什么心?

“母后,您是皇后,为何还要去拜会一个小小的妃嫔?”

何素素现在已经被东方跖封为丽妃了,等到她腹中孩子生下来,应当就能封贵妃。

可她本不该有这个命。

她乘着我这缕东风坐到现在的位置,踩着我谢家的尸骨得偿所愿。

现在该我向她血债血偿了。

“丽妃娘娘今非昔比,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宫女了。”

“啊?她原先还是个宫女?”

我看见大皇子脸上的鄙夷神色,笑了笑。

大皇子看着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其实很清楚谁的地位高谁的地位低,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媚上辱下的作风。

等他知道他父皇最爱的丽妃怀孕,他这个瘸皇子的地位受到威胁,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关雎宫布置得富丽堂皇,东方跖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亏欠全部都补到何素素的吃穿用度上来。

当然,这份奢华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大皇子求了很久的玉狮子狗,他想要用来做新鞋子的蜀锦,我统统赐给了何素素。

果然,一进殿,大皇子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何素素卧在贵妃椅上,正一脸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大皇子阴沉沉地盯了丽妃的脸一会儿,无不恶意地“咦”了一声。

他转过一张天真的脸蛋对着我说:“母后,儿臣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丽妃娘娘。”

我心中暗笑,那是你九皇叔的侧妃,你自然在宫宴上见过她。

何素素面色一凝,随后又柔柔笑了起来:“听闻九皇子侧妃与臣妾相貌十分相似,殿下想是错认了?”

大皇子却冷冷横过眼睛,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本皇子问的是母后,你插什么话?”

果然,何素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白。

她这个人心气高,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把她当回事。

巧的是,大皇子最喜欢的就是践踏身份地位不如他的人。

何素素见他是个瘸子,索性也不再装什么贤良。

她大概是在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会比大皇子受宠的多。

可惜,她还是进宫时间太短,不了解大皇子的作风。

出了关雎宫,大皇子一路上都很阴沉,过了许久才问道:“母后为何将送给我的玉狮子狗转送给了丽妃?”

我无辜地说:“你父皇疼爱丽妃,她又有了身孕,母后应当有所表示才是。思来想去,只有原本给你准备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只好先给了他。”

我垂眸看着他眼中隐藏的暴虐与疯狂,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皇儿莫要生气,待母后寻到更好的再给你。”

他却拂开了我的手,厉声道:“母后也太软弱了些!一个贱婢,也敢抢本皇子的东西!”

他说罢自己跑回了寝宫,不没有跟上去,左右鱼儿已经上钩。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丽妃,但本宫,拭目以待。

过了几日,听说大皇子的狐朋狗友送了他一条狼犬。

我将瓶子里的牡丹花咔嚓一声剪碎。

法子是粗暴了些,可胜在有奇效。

宫内不许养这么凶猛的犬类,但大皇子有的是法子说服他的父皇。

说到底,东方跖幼时也不过是个和大皇子类似的小可怜虫罢了。

他虽将大皇子作为弃子养在我名下,那也不过是因为他身有残疾无法继承大统,终究还是有些父子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