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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砰”的一声,沈世子突然从我身上被踹倒下去。

他捂着肚子,看到来人时,不禁怒吼:

“就为了这么个贱婢,你敢得罪本世子,不怕我告诉我爹吗?”

泪眼模糊间,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清冷地站在雪里,束手而立。

“王爷若是明事理,自会感激本相救世子于危难,此乃皇宫禁地,公主寝殿,岂容你放肆?”

沈世子最终愤愤然离开了。

而那件月白色披风不知何时已盖在了我的身上,我拼命咳嗽着,遮掩住与雪色融为一体的肌肤。

没想到来救我的竟会是他。

大雪纷飞间,我与谢安之四目相对之际,瞬间红了眼眶。

冰冷的雪花一遍遍拍醒我的脸,假冒的公主又怎会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我突然感受到无名的悲哀,捂着衣衫想要逃离。

身后却传来他轻飘飘却又暗含告诫的话:

“无论受了什么委屈,既受命顶替了公主的身份,就要替她完成使命,全始全终。”

“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我红着眼快速离开,发髻松懈突然散落在风里,簪钗雪里埋。

文阳公主刚生下来就被算为吉星降世,盛宠无二,圣上大悦,更是新建了一座宫殿供她居住。

而我没有名字,就连现在的身份都是假的,注定只能替别人拼尽性命,任人**。

可我算什么?我何时才能为自己而活?

沈芷柔从宫宴上回来,听说这件事以后,叉着腰替我做主,亲自向陛下告状。

秦王世子被罚闭门思过半年,不得入皇城。

我卧床不起时,公主还主动来到我床前,给我吃她亲手做的陈皮梅子。

我吃着吃着,眼泪就不由得掉了下来。

她问我,恶人已经得到了惩戒,为什么还哭。

“奴婢只是觉得,世子在鹊华宫肆意妄为,侮辱了公主的清名。”我低声答。

公主气鼓鼓地说:“他敢如此轻薄你,本公主是替你不喜,不光是为了自己。”

她告诉我,早在十岁时,她就被秘定了要与北狄和亲的使命。

可我没想到,沈芷柔坚决拒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和她青梅竹马的小太监司桓。

我想到了公主缘何看到那小宦官时便会欢喜。

却见她脸色羞红,拼命朝我嘘声道:

“但他还不肯接受本公主,无妨,先骗他出关再说。”

公主让我答应,和亲的时候带她一起逃出去,她要和司桓私奔。

对公主而言,赤子心肠和青梅竹马之情,比什么都重要。

我羡慕她的这份洒脱。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谢安之为和亲使,护送文阳公主入北狄和亲。

那北狄王六十又三,缠绵病榻多年,是个枯朽老头了,却是我要嫁与一生的人。

沈芷柔则悄悄乔装成了宫女的模样,还有司桓,跟在车队后面一同出了关。

到达枫林渡时,我一身嫁衣似火,从车辇下来透风。

正巧与高头大马上的谢安之相视。

我借口头晕,要孤身去一旁吹吹风。

他立刻跟上前扶住了我的手腕,压低了声音:

“我劝你别想着什么歪心思。”

接着又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温声提醒:

“公主小心足下。”

我笑了笑,看着自己被紧握的雪白皓腕,“那大人还要扶多久?”

他皱了皱眉,快速从我手腕上移开了。

我分明看到他脸庞侵染的绯红。

谢大人长得极好,白净清俊的五官,鼻梁高挺,眉骨深邃,连喉结都是圆润挺立。

他的身上始终萦绕着一缕淡淡檀香。

教习春宫图的嬷嬷说,这样的男人是床上最有本事的男人,只是我没福气遇到了。

另一侧是随行的奴仆,车帘这一侧对着广袤的草野,空无一人。

我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一般,在钻进车厢之前,飞快地踮起脚在谢安之脸上啄了一口。

反正嫁过去就要陪着那又老又丑的北狄王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向我投来一阵看不懂的复杂目光,握紧了袖口。

那高雅骄矜的神情又不复存在,他沉着脸怒道:

“公主请自重。”

这般强烈的反差,倒着实有趣的很。

今晚,送嫁车队要在枫林渡的客栈过夜。

这可能就是我们此生能见的最后一面。

我心跳砰砰,望着谢安之那张人神惊羡的俊颜,突然萌生起一个亵渎的念头——

他也是男人,难道不会动情、动欲?

既然命运无法选择,我偏要拉他与我一起沉沦。

我随身携带了嬷嬷给的**,本是好意要我下在和北狄王的交杯酒里,好控制外邦君王,吹好枕边风。

可那一夜,我偷偷下在了谢安之的酒里。

我不想这一生永远都在为人鱼肉,我也想和喜欢的男子拥有一场洞房花烛。

我会把这一夜视作我的第一次。

入夜,我悄悄钻进谢安之的房间,一直钻进了他的被衾中。

他眼眸半阖,似感受到了肌肤触碰的滚烫。

修长的指尖抵在了我的唇瓣,沙哑的嗓音有些难耐。

“不可。”

我却眨了眨眼睛,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他微红的脸庞上扫过,小声说:

“为何不可?你是假佛子,我是假公主,我俩天作之合啊。”

话音未落,手腕忽然被他捉住,他迅速用绳子缠住了我的双手,高举过头顶。

原来他并没有睡熟。

月光皎洁,映照在云鬓雪肤上,姣好的胸脯因慌乱正微微起伏着。

似透着无声的引诱。

一双阴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我,绳子逐渐勒紧。

“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