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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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时和我阿娘斗得厉害。

一个是正统嫡出,一个狐媚惑主。

他恨我阿娘,便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到我身上。

但是对待后院的那些女人时,他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温柔得不像话。

他最近很宠苏侧妃,说是独宠,也不为过。

苏侧妃的父亲苏首辅是带头反对妖妃的那一派。

只因下人说了一句,我和苏侧妃有几分相像。

她便命人将我的脸划烂。

沈卿时赶到时,我的脸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血口。

「她是宫里那位送来的,若是有什么闪失,难免打草惊蛇。」

苏侧妃恍然大悟,「殿下心思缜密,妾身差点误了殿下的大事。」

说着,便连忙命人将我给放了。

我跪在地上,脸上的血还温热着,顶着一道冰冷的视线匍匐出了殿。

回到住处,我对着盆里的水处理伤口。

沈卿时说得对。

我和苏侧妃一点都不像。

她更高贵典雅,而我,只能是背阴处见不得光的臭虫。

苏首辅可以为自己女儿的前途拼尽全力。

而我的阿娘,只会将我当作她人生的污点,恨不能让我从未出生过。

苏侧妃经过沈卿时的引导,彻底将我视为眼中钉。

总是时不时地打骂惩戒。

她折磨人的手段比沈卿时高明。

沈卿时大多都在榻上折腾,顶多让人拖出去打板子。

但苏侧妃会命人用细小的针扎在我全身上下。

再让人用盐水替我擦拭伤口。

钻心噬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浑身颤抖,蜷缩在地上满地打滚。

「你既是那**送来的,我定不会让你的日子太好过了。」

这一切,沈卿时都知道。

但他纵着苏侧妃折磨我,甚至有时会跟着一起观赏我的痛苦。

又一次被折磨到浑身湿透。

我悄悄来到东宫的角湖。

这里偏僻寂静,鲜少会有人来。

我有时会来这里独坐一会儿。

只有那时,我才觉得,我还活着。

角湖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我选了一处草深之处坐下。

湖面偶尔有飞虫触碰,生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知这世上无人可依,也知这世上无人在乎我的死活。

所以,我脱下鞋袜和外衣,一步一步踏进湖水。

腥臭的湖水淹没我的口鼻时,我并未觉得窒息。

而是从无仅有地放松。

我终于,可以结束这荒诞的一生。

眼前溅起水花,一道黑影于水中出现。

我挥开了向我伸来的那只手。

以更快的速度向湖底沉去。

黑暗中,我只看得见,一双执着冷静的眸子。

于黑暗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也是这一双眸子。

头顶的男人松了一口气。

男人额前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

捡起我下水前放在岸上的衣服盖在我身上。

「有胆子寻死,却没胆子活下去?」

声线低沉,熟悉得就像往事如昨日一般。

他的声音一如那年的低哑。

长久未见,他的五官更加俊朗。

星眸剑眉,五官深峻,一身黑衣此刻湿答答地粘在身上。

「死,总比活着简单。」

我的声音似乎是被湖水泡哑了。

有些发涩,有些闷堵。

宋亦辞扫了我一眼,起身离开。

离去前丢下一句:「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欠我一条命,我要你好好活着。」

明明我未向他求救。

明明,是他自己要救我。

现在却说,是我欠他的。

这个人,好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