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还不亮，我就冲回家，从保险柜里取出那份畸形的合约。
既然程不予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
我拿着那份合约，冲进程不予的办公室，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像他们这样的人，最多的便是金钱，最看重的便是名誉。
我倒是要看看，他愿意出多少钱，买自己一个干净。
等我将那份合约摔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呵，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钱？」
我心中一阵钝痛，他明明知道今天是……
他将合约捏在手里，并没有提钱的事情，而是唰地甩出一摞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内容，我霎时如坠冰窖。
都是我在他身下承欢的照片，各种表情和姿势和背景。
唯一相同的是，都没有他的脸。
他冰冷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像爬满了嗜血的毒蛇。
「那我倒也要看看，你愿意花多少钱，来买自己的清誉。」
原来，程不予打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我钱。
他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在我心中的底线，我早知道他冷血，却不知道他如此毫无人性。
我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来回打转。
忍了又忍，我也只能憋回去。
咚！
我果断地跪在了他面前，声音巨大，直接砸弯了我的腰。
我说：「程老板，随便你。只要你给我钱，这些照片你愿意公开，那就公开吧，你高兴就好。」
程不予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又变成恶心。
伤人的话一字一句从他的齿缝中挤出来，「林青青，你还是真是贱，为了钱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了。」
啧！
这么多年了，他果然一点也不了解我。
我在乎的，哪里是那些身外之物。
正想着，门咔哒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是苏卿。
照片四散纷飞，她踏进门口的第一步就踩中一张。
她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话都没说，迈出的脚步退了回去，随后大步离开。
程不予立刻起身去追，追的时候不忘扔给我一张银行卡，「滚出我的视线。」
明明最难堪的是我，他们却像天塌下来似的。
我甚至来不及窘迫，胡乱将地上的照片扫进包里，就直奔医院。
欢欢每次化疗后都会虚弱几天，我守在她床边一整夜，见她睁开眼睛，一颗悬着的心才又落了下去。
我让她乖乖躺着，我则是下楼去给她买早餐。
等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安静得诡异。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我身上，欢欢双眼红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手里拿着一部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举到我面前，「是你吗？」
我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如遭雷击。
我曾想，不论我在外面怎么污秽肮脏。
回到家里，面对家人，总归是干净的。
我能忍受这些摊开给任何人，唯独不能给我的家人看。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纵使满身是嘴，也找不出狡辩的说辞。
临床病友的亲人见势头不对，立刻从欢欢手中抽出手机，扶着自家的病人出门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我无力地将早餐放到她面前，干涩地开口「吃点吧。」
她的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让人很不自在。
难熬。
沉默了很久，她才再次开口。
「是为了我吗？」
我说不出是，也说不出不是。
用这么肮脏的钱来续命，不知道她愿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