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提醒过她,她只是长公主寻来代替奉华郡主远嫁番邦的棋。
可楚绪却说,她不怕。
东离国的国书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经送来大安了,指名道姓和亲人选是奉华郡主。
如今的东离国主与长公主有旧,或许还有些渊源纠葛。
长公主一直在挑选合适的替嫁人选。
朝中这些世家女和宗室女必定是不愿意远嫁番邦的。
在她眼里,楚绪出身虽低,却品貌绝佳,样样上乘,自是绝佳人选。
可是长公主的谋划,注定是要落空了。
楚绪进献的安神香能让太后在夜间安眠,太后当场把番邦进贡的夜明珠赏赐给了她。
这颗珠子从前奉华郡主可是向太后讨要过的,可是太后并未答应。
奉华郡主自是将这视为奇耻大辱,转身便将楚绪推进了湖中。
楚绪被救起的时候,还在为其开脱,说都是她不小心,与奉华郡主无关。
至于救起楚绪的人,正是太子殿下。
众目睽睽之下,落水之后,衣衫尽湿,他脱下衣衫盖在她的身上,又抱着她离开。
宫廷内外,流言蜚语早已传扬开来。
楚绪名节受损,太子跪在殿前,声称要对她负责,请求赐婚。
长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巴掌甩在了奉华郡主的脸上。
奉华郡主嚣张跋扈多年,长公主一直纵容偏爱,从没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人人都以为是她顾及救命之恩,偏爱义女更胜于亲女。
其实,她只是恨啊。
恨自己亲生女儿是个蠢的,白白浪费了她苦心安置的一颗好棋。
我去看望楚绪的时候,她脸色泛白,轻微咳嗽着。
趁着太子不在的空档,我才缓步而来。
“恭喜阿姐,一箭双雕,得偿所愿。”
我站在床前,悠然出声。
她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外,而后审视着我,“喜从何来?”
“在我面前不必装傻充愣,那条路那么偏僻,阿姐以为太子怎么就那么恰如其时的出现了呢?”
“是你……”
对,是我。
只不过我这阿姐也从不是蠢人,奉华郡主不过是轻轻推搡了她一下,她趁势便跌入了湖中。
如今这局面,不仅破了长公主一番谋划,还趁势走到了太子身旁。
我只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
“你要走的路,我拦不住,但这次,我会帮你。”
闻言,她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出身显赫,却家门骤变,流落楚家,可你从未忘记灭门之恨,我知道你要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你需要这次接近皇权的机会,我让给你。”
我缓缓说完,她已经变了脸色。
“你……”
“楚家收容顾氏遗孤,来日若是被有心人查出,便是死路一条。阿姐,你的身后悬着这么多条性命,你可一定要走到那至高峰,要不然,我们都会为你陪葬的。”
我漫不经心地说着让她胆寒的话。
可我说得是实情,前世楚家满门就是为她陪葬了。
这一世,我与她必须走得更高,才能护下楚家。
从楚家收留她的那天起,就注定不能全身而退了。她的身世,始终是一个隐患。
楚绪并不是我的亲姐姐,在我五岁时她才来到楚家,对外都说的是她小时候在乡下外祖家长大的。
她是顾家的遗孤,而楚家受过顾相的恩。
宁州水患时,是顾相救了楚家老小。
顾家蒙难时,即便父亲位卑职小,也想拼尽全力护下顾家仅剩的血脉了。
楚绪真正的身份是顾相的孙女,她才是那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的金枝玉叶。
倘若顾家未曾遭人陷害,顾相未曾亡故,她的身份也不逊于奉华郡主,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苦心筹谋了。
我的话音刚落,她的眼底泛起了泪光。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贪慕荣华、故意冒认。没想到你全都知道……”
她语气哽咽。
我知道她这一路有多苦。
既重生,我要护住楚家,更要护住她。
我笃声道:“我与你,同气连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