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说完,不顾众人的诧异,何韵玲转身奔出了门。

大雪又开始下。

何韵玲捂着心口,一步一步走着万分艰难。

胸口闷堵,落下的泪凝在眼角,硬生生刺的疼。

她不明白,明明婚前,她和秦松烨两情相悦,家属院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才结婚一个月,怎么就变成这样?

浑浑噩噩走着,不知不觉她竟然下意识走回了娘家。

鹅毛般的大雪密密飘着,天空一片灰暗。

家里亮着灯,凝着不远处淡黄的温暖,委屈忽得压不住。

“阿爸……”

她奔向家门,哪知刚要推门,便听到屋里传来阿爸沙哑的焦急——“李总,能不能把半年前卖掉那批钢材的尾款结算给我,这个节骨眼上,钢铁厂转为了私营,所有开销我要一人承担,工人们都在等着发工资……”

“厂子快要倒闭了,我实在是没钱了才来求您,……您通融一下吧——喂?李总?怎么挂了电话……哎!”

大风呼啸而过,何韵玲僵在门口。

透过门缝,她才发现只是短短半月不见,阿爸的头发竟然全白了,一向挺直的背脊也弯了……钢铁厂居然要倒闭了?

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又怎么好意思再拿自己的事去烦阿爸?

何韵玲忍着压抑,一步步往回走。

她想起母亲去世给她留下的祖传玉镯,她结婚时带去了婚房。

那玉镯是顶级的帝王绿,价值连城……典当后,应该能帮阿爸凑上工人工资吧?

脚步不由加快,哪知刚抵达陈家门口,就直直撞上陈陈霞。

而陈陈霞一见她,就抬手得意摆弄着手上的一只绿色玉镯:“这玉成色真不错,何韵玲,松烨哥已经做主把它送给我了!”

轰!

何韵玲的理智咋然崩断——

“那是我阿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还给我!”

冲上前就要夺,谁知陈陈霞忽得诡异一笑,压低声音说:“何韵玲,我很看不惯你过得比我好!”

“凭什么当初走丢的不是你这个死了娘的***,你凭什么能嫁给那么好的松烨哥?”

话落,她忽得抬手朝墙壁砸下——

“不!”

“哗啦!”

何韵玲来不及阻止,眼看着玉镯成了碎片,同一时间,陈陈霞却猛地朝后倒地,‘扑通’滚下台阶。

“陈霞!”

秦松烨正好从屋内冲了出来,奔到陈陈霞身边,抱起昏迷不醒的人,头一次冷酷睨向何韵玲。

“你太过分了!为什么非要针对陈霞?”

何韵玲回过神,下意识解释:“不是的,陈陈霞是装的——”

可秦松烨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匆匆带着人离开。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冲了出来,纷纷指责。

“何韵玲,你既然跑了干嘛还回来?”

“非不顾几家的情面在奶奶生日的时候闹,越来越不懂事!钢铁厂都要倒闭了,你还耍大**脾气呢?”

“人陈霞都重病要死了,你竟然还狠得心推人,也太小气了!”

何韵玲死死掐着手心,张了张嘴,却无处下口。

到底是她小气,还是他们是非不分?

夜幕缓缓降临。

何韵玲抱紧自己,硬着头皮守在婚房,等着秦松烨回来。

阿爸的事她不能不管,秦松烨在机关单位上班,他或许有办法……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夜。

直到天亮,秦松烨都没回来。

天边出现鱼肚白,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何韵玲顶着一夜没睡的憔悴,揣着不安出门,谁知刚一踏出大院,突然一人急切跑过来:“不好了何韵玲,一群人去厂里***,把你爸爸砸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