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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从溪谷发现的时候我只剩一口气。
救我的阿飞是个哑巴。
我掏出信物让他回侯府找顾啸延求援。
只等来一纸休书。
顾啸延说,没了名节的女人侯府不要。
休书上的确是他的字迹,就连墨用的都是我为他精心挑选的上好奚墨。
我凭着一口气,撑过锥心刺骨的一夜。
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梦魇时耳边总是回荡着山匪尖酸刻薄的嘲讽。
“信已经送了三回,听说是府里大夫人去庙里烧香,侯爷非要跟着寸步不离地保护。”
“这侯爷究竟是你的夫君,还是那大夫人的夫君?”
山匪口中的大夫人,不是别人。
而是我最好的姐妹李茹兰,也是顾啸延的嫂子!
他近来在意李茹兰是多过我,可生死关头,我的命还比不上她一次心血来潮的祈福吗?
曾经的传言到了现在有几分可信。
所有人都说顾家兄弟同时倾慕一人。
是顾啸延的哥哥先娶了李茹兰,顾啸延爱而不得,只能将就娶了我这个商户之女。
可是没有我家捐钱捐物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顾啸延怎么能大获全胜后封侯拜将。
他亲自上门求娶时,言之凿凿地发誓:“愿求**,白首不离。”
如今我才发现,顾啸延原本想娶的人的确不是我。
阿飞背着我翻山越岭走了几十里路。
脚丫子都磨破,终于回到侯府。
看着这座经我花大价钱修缮的府邸,好讽刺。
里面的人恐怕都等着我死讯传回来,好吞了我的嫁妆。
门口的护卫揉了揉眼睛,他惊叫道:“夫人回来了!”
进府以后,每一个人都像见了鬼一般盯着我。
此时的我蓬头垢面,粗布烂衣走进来。
顾啸延紧皱的眉头松动,他冷声道:“还知道回来。”
站在他身后的李茹兰见我出现反而一脸惶恐,我不避讳地盯着她。
因为她手上那只翡翠玉镯,实在眼熟。
那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之物!
我大步向前,捏起她的手腕,积压一路的怒火喷涌而出。
“我还没死,你就想吞了我的东西!脱下来!”
我出嫁前跟她情同姐妹,每次有好东西,都会给她送一份。
自从她入府同住,开始想方设法管我要东西。
碍于情分,我每次都有求必应。
顾啸延常说她心里苦,这点东西给了便给了,叫我忍气吞声。
如今,我不想忍了!
李茹兰扭捏地看向顾啸延,一副可怜相。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扮娇柔。
顾啸延颇吃这一套,她稍微一哭二闹,什么好东西都捧给她。
眼看她快要红了眼眶,顾啸延用力扯过我的另一只手,将我刚长好的新皮再一次撕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声。
疼,但不比骨头断裂的时候疼,更不比身下淌血动弹不得,只能一点点看着腹中孩儿流尽的疼。
阿飞冲过来护住我,隔绝我跟顾啸延。
顾啸延阴戾地盯着阿飞,像一头护食的猛兽,
他朗声质问我:“郑芷嫣,他到底是谁?”
我懒得跟顾啸延废话,将那封休书砸在顾啸延的脸上。
“别装模作样了,你敢叫人送来休书,我与谁出双入对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