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春暖花开又夏树苍翠。

国丧期终于过了,我要大婚了,嫁给永安王-顾应淮。

我提前一月到了京都,随行的有父亲母亲,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很怕舟车劳顿,所以没来。

我的嫁妆很多,除了大房准备的原有嫁妆外,其他四房也都添了不少,老太太也不列外。

永安王来接亲时,我从被风掀开的红盖头缝隙才第一次见到他。

他果然风度翩翩,气质出尘,虽是武将,却一点戾气都没有,反而温和有礼,遗世独立。

我不明白这样的人小姐居然还不喜欢,她喜欢的那个说书先生到底什么样?我突然有些好奇了。

夜里顾应淮用秤杆挑开我的盖头,我们四目相对。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微微闪动。

他似乎很拘谨,话都说不清楚。

“额...娘子...夫人.....那个....我们...喝....该喝合卺酒了。”

我抿唇一笑,与他共饮。

第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我与他的床榻时,我已经醒了好久了,我看着他的睫毛,内心感叹:真长。

突的,他睁开眼睛,正将贪婪欣赏美色的我抓住。

我脸一红,赶紧转过身不看他。

他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动,声音温柔。

“夫人,你在看什么?”

“我...我在看...没什么。”

我脸红到耳朵,他轻轻抚我耳垂,在我耳边呼气。

“没看什么,那你脸红什么?”

我缩了缩脖子,逃似的跳下床。

大婚后第三天,顾应淮与我回门。

父亲母亲在京都置办了宅子,是要常住的意思,想来也是担心我一人应付不过来永安王府的事,他们离得近些,好帮衬。

父亲母亲早就等在门外,欢欢喜喜把我们迎进去。

席间也融洽,父亲他们不谈政事,说的最多的也就是今年秋闱有几个还不错的考生,诸如此类。

吃完饭,父亲和顾应淮在正厅说话,我与母亲在花园乘凉。

母亲因水土不服,一直吃不下饭,已经清减不少。

我想起她在徐州时最爱吃小厨房的酒酿圆子,就说去给她要一碗,她确说这里的厨子做出来的与徐州不同,吃的没滋味。

我想了想,寻了个借口,亲自给她做了一碗。

端来时她很是感概,眼神慈祥。

“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吃到女儿亲手做的羹汤。”

我心中一动,不知是感激还是感动,我扬起一个笑。

“母亲喜欢,我天天做。”

我与顾应淮回去的路上,马车内他握着我的手。

“你与岳父大人关系不好吗?都没见你们说话。”

我眼神闪躲,心中更是多了一份紧张。

“父亲严苛,我是有些怕他。”

顾应淮朗声一笑,对我的回答他好似没想到。

“都说徐州冯氏大房是最宠爱女儿的,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想到传闻竟是假的,你怕你父亲。”

我点点头。

“天底下...没有不怕父亲的吧。”

顾应淮也点头,感同身受。

“我也很怕先帝,所以才选择出去打仗,躲他远远的,哈哈哈哈。”

之后的日子过的平淡且温馨,我时刻谨记自己是冯盈盈,身上肩负着冯氏的责任和永安王府的荣耀。

我每月都要以永安王府的名义在穷人聚集的地方施粥,也要以冯氏的名义开办学堂。

一时间我成了京都人人夸赞的好人物。

这天我要去赴公主府的宴席,顾应淮说公主喜欢他那幅《海市蜃楼图》很久了,叫我这次带上送给公主。

可他不在府里,只在公主府等我,我也不认识什么《海市蜃楼图》,装乱之中,拿错了。

他才一看画囊就知道错了,因为上面写着画的名字。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怎么拿错了?”

我有点紧张,生怕露馅,嘴唇都有点白了。

我的贴身丫鬟猛地跪下认错。

“求王爷饶命,是我不小心拿错了,小姐信任我,就没复验,是奴婢该死。”

这丫鬟是老太太亲自指给我的,此时她正磕头,模样慌乱。

顾应淮自然不会对我的陪嫁丫鬟怎么样,他又叫人重新回去取,如此一来便耽搁了,他作为赴宴里最尊贵的客人,人人都在观察他要送什么。

有人在小声议论。

“都说公主与永安王不和,看来是真的,你看他,竟两手空空来赴宴,公主一定生气。”

“柳公子慎言,若被有心人听了再参你父亲一本,你还敢回家吗?”

“嘿嘿,与你闲话几句,陶兄莫当真。”

这番讨论落入我和顾应淮耳朵里,我抬眸偷偷看他,他脸色很是不好,像要发火的样子。

我更加自责愧疚,也更怕他看出我的端倪。

“王爷,不如我去门口迎一迎吧。”

他看着我,眼神犀利,仿佛能将我看穿。

“不用。”

我惊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随后他留下我在原地,带着他的贴身侍卫走远了几步。

隐约间我听见他在说什么教训,参本,糊涂之类的。

宴会散去后,他没同我一起回府,只说还有公务,要去丞相府里,我朝他温顺的点点头,上了回府的马车。

路过顺天记时,我亲自下车想要买点糕点带回去。

母亲很喜欢这里的糕点,特别是桃花糕,又酥又嫩,入口即化,比徐州的好吃不知多少倍。

店家给我装了两大盒,我全都带着送到冯府。

我也同母亲说了画囊的事儿,她说叫我不要担忧,顺其自然就好。

顾应淮虽贵为王爷,但冯氏也是世家第一,在社会上的地位不比他差,她要我时刻记得,我与顾应淮的结合是势均力敌,各取所需。

而且在来京都前,我已经恶补了冯盈盈所有技能,虽不能学个十分,好在她对那些技艺本也就不精通,想要仿一仿,也不难。

我好像明白母亲的话了。

回去的路上我将画囊的事儿抛掷脑后,心情好了许多,便开始昏昏欲睡。

“追乐!”

有人在喊我,我一震,瞬间清醒了。

“追乐!”

我想要掀开帘子去看,贴身丫鬟将我的手压住,朝我摇摇头。

回到府里我惴惴不安,母亲与弟妹都远在徐州,不会出现在京都,况且在他们的认知里,我已经死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第二天,我收到一张拜帖,上面只有两个字“追乐,”这笔迹我认识,是真正的嫡女冯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