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裴少聿揽住怀中美人,侧身看也不看我,“七娘想去,那就去吧。”

这话听着不顺耳,但也是有缘由。

裴少聿非我亲子,与我关系颇有点讳莫如深的味道。

我是燕家女,排行老七,又因一杆长枪天下难寻敌手,族中姐妹都唤我“银枪燕七娘”。

长野一战后,老吴王敬燕氏铮铮铁骨,怜我孤女忠义。

但主要还是为了安抚燕氏此前管辖的北方众部,特命我入宫为继后。

没成想成婚第二天,他旧疾复发。

留给我一堆烂摊子和十四岁的太子聿便撒手人寰。

我悉心抚育裴少聿到弱冠之年。

为他扫清障碍,替他议亲,看着他迎娶王后,秣马厉兵打的齐国毫无还手之力,又看着他对齐国放虎归山,放纵享乐。

他从不叫我母后,对我多有防备。

我便自觉退居幕后,不再过问前朝政事。

日日在这四方天里饮酒作乐,倒也可以聊以慰藉。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出佛堂见裴少聿,便是如此凉薄光景。

我踉跄着走近,掀开白布。

萝儿圆乎乎的小脸不再红润,胀得发灰;***的唇成了茄紫色,紧紧闭着。

她再也不会脆生生叫我阿娘了,再也不会打着五禽戏摇摇晃晃抬腿叫累,再也不会偷喝我的酒说一夜梦话。

她的身体好冷啊,和当年扑倒在我身上的陈弋一样,透着森森寒气。

再也暖不起来了。

我仔细查看了身体,并无外伤,看似确是溺水而死。

但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是条帕子。

黎光最爱的凤穿牡丹。

“今日这翠微宫中可有异常?”我声音好似也浸在冰水里了,透着阴冷。

掌事太监迟疑开口:“倒是一切如常,只是...王上与黎夫人用完午膳后,她娘家人来了,屏退左右说了会话儿。”

是了,她的“娘家人”每月都要进宫拜见,准时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