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贵妃也敢骑在皇帝头上?

第三章贵妃也敢骑在皇帝头上?

谢璇玑其实同我讲过,她和二皇子的缘起。

那是一场浪漫的邂逅。

谢璇玑来玉京长住不过堪堪两年。

她是彭城王唯一一个女儿,是彭城王心尖上最软的那块肉。

家中几个兄长都将她当眼珠子疼,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数年前,未成婚的谢璇玑在玉京的名头,比那些玉京高门贵女都要响亮。

只因太后六十大寿那年,彭城王带着儿女进京,路贵妃的女儿永平公主惯是恣睢,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夹枪带棒的嘲讽谢璇玑一家来自远京的彭城,定是群土包子。

而谢璇玑转眼就在次日的大宴上献艺,一舞动惊鸿,将眼红的永平公主气了个倒仰。

谢璇玑说,那时候年轻,不懂收敛,倔得很。

别人一寻衅,她梗着个脖子就不乐意,非要打别人的脸。

结果因为这一时冲动献舞,她结识了二皇子。

二皇子笑着夸赞的一句:“众里嫣然通一顾,凡间颜色如尘土。”进了她的心坎,连带着月色下的少年郎,一起埋在了心里。

后来她回了塞北,和二皇子的书信却从未断过,一路从相知到相许。

但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兄长,都不希望她离家千里,更不希望有兵权的塞北谢家和皇宫有姻亲牵扯。

然而等到了议亲年纪,在谢璇玑百般央求下,最疼女儿的彭城王心软了,他带着女儿再次来到玉京。

谢璇玑是自愿走进皇城的。

只一开始时难免忐忑——她也害怕,这许多年未见,单从书信往来的爱意,可靠牢固吗?

好在泛湖入京的前一夜,在船舶上,谢璇玑命定般与二皇子重逢。

他同谢璇玑畅谈了整夜,有理想,有抱负,有谢璇玑最喜欢最向往的一身风骨。

他从谢璇玑的书信和想象中走了出来,完美到不可思议。

所以谢璇玑一头扎进爱河,情根深种,索性结果是好的。

谢璇玑抚着二皇子新送的珠钗,脸上神情遮不住心动。

她将珠钗捧在心口,对我说:“绵绵,你知道吗?我有时真的好庆幸,我像活在梦里一样,一切顺遂。绵绵,我真的好幸福。”

我知道。

......

我知道的。

7.

只是我知道再多,也都晚了。

我进宫不过半年的光景,世事就变了太多。

二皇子,不,应该说是太子,成了路贵妃的养子。

借着路相一手遮天的势,二皇子一跃就成了太子。

听说路贵妃请旨从紫宸宫出来后,老皇帝砸了两套汝瓷,当天晚上便气昏过去了。

路贵妃冷冰冰告诉我们这些噤若寒蝉的嫔妃:皇帝年纪大了,说话做事难免糊涂,让我们绝了和家中往来书信,莫损圣上颜面。

我跪在地上,偷偷抬头觑了一眼路贵妃的神色。

她就像在轻描淡写地说一只蚂蚁的死活。

我们这些小蚂蚁,连带着家族,仿佛都不够她与路相一只手捏的。

太子坐在皇帝的床榻边上,垂着眼睛看不清楚神色。

我心口堵得慌。

离开紫宸宫时,扼在喉口处的一口气终于缓缓吐开。

回宫的路上,芷兮问我:“小姐,后宫嫔妃如何能当众面论皇上行事糊涂?”

莫说帝王嫔妃,就是寻常夫妇,这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毕竟夫妻荣辱一体。

我捂住她这大胆的嘴,想了半天,才小声回答:“......因为他们根本没将皇帝放在眼里。”

行将就木的老皇帝,江山姓什么,还不知道呢。

这话我不敢说,也不想说。

因为我觉得,烛光下送我一碗甜汤、神情了然慈爱的老皇帝,比路贵妃亲近的多。

春日早已过去,夏天也凋零,秋风瑟瑟,吹落了御花园里所有开败的花。

我紧了紧身上衣服,一言不吭地往东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