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配为人父亲!

孟家小院,继母**怀里抱着一个不足四岁的孟锦程哄睡,双眼显露出几分算计,“孟朗,前几日我与你说的那事,你考虑的咋样?”

“锦程还不及四岁,就因送儿那贱丫头没关窗户染了风寒。我儿才这么小,若是因这病成了金家二**的模样,你要怎么赔我?”

金家二**金子安,自六岁是发过一场高热,自那之后痴傻异常,有时连去茅房都能忘记,金家院里整日晾着有尿渍的亵裤和床单。

孟和同怯懦道:“可那是我亲……”

“**是亲的,**就不是亲的?”**冷笑一声,“但凡家中还有一分钱,我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那贱丫头身上,一个浑身没二两肉的货色,即便送去金家,金家人也不一定能要!”

“再者说了,你即便不为了锦程想想,经历了这三年的旱灾,家中剩的粮食,满打满算也只能吃一月,金家除了给咱十两银子,还给咱一牛车粮食,这么划算的买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孟送儿端着一碗红枣粥,着急忙慌的从厨房赶到父亲卧房,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继母满是算计的言语。

盛了热粥的碗很是烫手,可此刻,她却好似没了知觉,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端碗的手越收越近,好似感觉不到烫。

这孟家小院,虽是她的家,可自从五年前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再娶,她就一直过着犹如寄人篱下的日子。

所有家事,皆是她一人承包,即使是这样,继母**仍是想撺掇父亲,将她买给金家二十二岁了,还能尿裤子的傻子!

她今年才刚满十四!

久久没能听到父亲的回话,但孟送儿知道,父亲向来听继母的话,就像继母生的弟弟锦程感染风寒,是因为继母贪凉,又忘了关窗户,可继母说是她没关,那父亲就认为是她。

可事实是,她一个人住在东屋,那地与茅房最近;父亲和继母的卧房在院子最里头,她又没有梦游的恶习,怎能开了父亲卧房的窗户,让弟弟染了风寒?

她想要说不,可她知道说不也没有用处……

这时,大门外传来妇人的叫嚷声,“孟家娘子可在?金夫人有请!”

这声音同时传进孟送儿和**的耳朵里,两人同时抬步,可**心里急着要将金夫人留住,孟送儿刚转过身,卧房的门就从内打开,惊得她手中的粥碗直直落了地。

“砰!”

“啪!”

一见到孟送儿,**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到对方的脸上,而后才看到撒了一地的红枣粥,就又开口骂道:“骂你几句贱蹄子,那手还真成了蹄子不成?”

“这可是红枣!你知道得卖多少担柴才买的起吗?”

“居然还敢偷听,没用的蠢货!”

“既然你听见了也好,直接跟着我出去见金夫人,也省的我再想法子骗你。”

说罢,就要伸手拽孟送儿。

若是往日,孟送儿为了得一句懂事,**一句吩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乐意干,可今日她却躲过了**的手,扭头问孟和同,“父亲的意思呢?也是要把我卖给金家?”

“父亲眼中可还有我这个**?”

孟和同本还有些尴尬要将亲**卖掉的事,可他才想说些安抚的话,就对上了孟送儿质问的眼神,心里顿时生气一丝不满,抬起手就要打她,谁知孟送儿竟敢躲开他的手,不同往日的隐忍懦弱。

孟送儿蓦然红了眼眶,“既然父亲和继母的意思一样,那我去就是了。”

而后转身对**说道:“陈氏,那红枣是我卖了三担柴火才买来的,可我一粒未曾尝过,全然进了你的肚子。”

“我可是你……”**本还想教训几句,但想起金夫人还在门口,又改口说道:“这可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

见孟送儿红了眼眶,孟和同心中难免有所触动,刚想拍**的背,安抚几句,就被对方直接躲开,“你为了救**,不惜牺牲**的一生,你不配为父亲。”

孟送儿这一句,直接戳中了孟和同的痛处,他心中那点心疼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恶狠狠道:“若没有老子,哪还有你的存在?”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三年旱灾,易子而食者有多少,你还能站在这里跟老子说话,就是你天大的福气,现在到了你该报恩的时候,哪还有你拒绝的余地?”

继母偏疼锦程,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可她是父亲的亲生**,父亲竟也为了锦程同意了继母的想将她卖到金家的事……

“都别说了,金家来人了!“**轻声告诫了一句,把怀里的男孩往孟和同怀里一塞,拽着孟送儿的手臂就往院子外头走。

边走还边告诫道:“别拉拉个脸,多笑笑,要是那金夫人看不上你,我就把你卖到楼子里去!反正我儿必须活着!”

孟送儿想要反驳,但对上强势的**,最后也只是乖巧的强撑起一抹笑意,可那泛红的眼圈,却怎么都骗不了人。

金夫人一见到孟送儿那泛红的眼圈,就皱起眉头说道:“孟家娘子,你这可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你这姑娘是自愿的吗?”

“怎的像是哭过?”

**忙找补道:“是舍不得家里人哭的,这丫头死心眼的很,只当今日就要去金家,哭了好一会,说是舍不得弟弟。”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一直放在金夫人别在腰间的钱袋,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在这时节,别说是治个风寒了,就是拿去买些肉食,也能卖个半扇猪肉,她可是好久没尝过荤腥了。

**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又想着还在发热的**,吃不吃肉都是不打紧的,锦程可是她往后安身立命的资本,于是伸手把孟送儿往前一推,说道:

“可她弟弟的病着实等不了人,若是今日带走她,能将彩礼先送来,这会儿就能收拾行李跟着夫人离开。”

这话一出,金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