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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我们的小房子里。
没有开灯,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将自己陷在黑暗里。
我望着桌子上的对戒发呆。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翻来覆去。
直到这一刻,一些我曾经忽略的细节才突然浮现。
我早该发现司寅爱的人一直都是林音。
十年前,我的父亲接到消息,有一群盗猎贩卖兽人的偷猎者,正拉着一车兽人要贩卖到南方。
父亲带着兽人保护组织的成员,拦截了这辆货车,解救下了十几只兽人。
这些兽人都在我们的救助站得到了安顿和治疗。
康复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将这些兽人领养了。
唯有这只灰狼,受伤最重,全身上下几乎没几块好肉。
有些地方皮肉都粘在铁笼子上。
将他放出笼子就已经是难忍的疼痛。
被人这样残暴地对待,灰狼对人类充满了敌意和戒心。
每当有人靠近时,他都会支撑着弓起身子,做进攻的姿势。
甚至抓伤了几位志愿者。
唯有我和妹妹林音愿意接近他。
我是为了照顾他,而林音则是好奇。
她靠近灰狼时,正巧一直昏迷的灰狼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又与林音对视了几秒后就又昏了过去。
「哎呀,这兽人又脏又臭的,别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跟爸爸忙吧,我走了。」
林音皱着鼻子,挥手扇着风,快步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时时照顾在灰狼身边。
就算过了没多久,我们的父亲离世,我一个人承担着救助站的工作,也没有放弃过他。
清醒之后,灰狼只让两个人接近。
一个是我,因为我照顾的他最多。
一个是林音。
现在我才明白,如他所说,他第一眼看见林音的时候,就爱上了她。
我苦笑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酸涩异常。
「司寅,呵呵,思音?我怎么早没发现,司寅的意思就是思念林音啊!」
我自嘲地嘟囔着。
当年我让灰狼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他不假思索地就说出:「司寅,我以后就叫司寅。」
原来是这个含义啊。
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冰凉的啤酒顺着嗓子滑下,凉得脑子也清醒了。
五年前,司寅跪在床边对我深情告白。
他脸色微红,磕磕绊绊地说:「林意,不对,主……主人,这么多年是你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现在会在哪里。」
接着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主人,求你爱爱我。」
他说这话时,是那么的真诚。
真诚的我根本没有怀疑过。
如今看来异常的讽刺。
同一张嘴,却能说出完全不同的话。
想来当时他就并没有说过爱我。
他只是求我爱上他。
因为只要拥有了人类的爱,他就可以保持人类的外表。
而拥有了人类的外形,他就可以免去很多兽人的危险。
原来他早就算好了。
我来爱他,而他来爱林音。
在一起的五年来,除了拉手和拥抱,司寅抵触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当我想亲一亲他时,他却躲了过去。
对此,他的解释是:「林意,我想等我们结婚了,再进行下一步。」
我也曾经以为这是因为他懂得尊重我。
我还暗喜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可笑至极!
原来是他厌烦我,只想把一切留给林音。
……
过往的种种如冰锥一样刺向我的心。
我从没如此清醒过。
我是爱司寅,但我林意拿得起放得下。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几杯啤酒让我头痛欲裂。
最后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司寅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