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邬州盛极一时的沈家被抄了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我冒着大雪从乱葬岗驮回来一个漂亮的公子,受了极重的伤,尤其是两腿间,鲜红一片。
天太冷,他身上一点暖和气儿都没有。
我钻进被窝搂着他,期期艾艾道:“沈公子,不要死......”
后来,他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东西二厂都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我又钻进他的被窝,眼巴巴道:“随之哥哥,我们圆房吧......”
“阿晚,你可想清楚了,我是个太监......”沈随之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盯着我,喉头滚动。
............
在乱葬岗找到沈随之的时候,他已经冻僵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尤其是双腿间,血液冻成了厚厚冰碴,鲜红鲜红的。
我驮着比我高大许多的沈随之,翻了两个山头,才到家。
雪太厚了,到家的时候,我双腿冻得青紫,而沈随之身上更加凉了。
我烧了热水,脱掉了他身上因为失血过多凝结在一起的血衣,一点一点给他擦拭伤口。
双腿间骇人的伤口,再晚些怕是失血过多丧了命。
小小的火盆起热太慢,最后我咬咬牙将我和他都**了,塞进了一个被窝里。
我搂着他,不敢开灯,甚至不敢让沈随之醒来。
他曾经邬州最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沈知府家的少爷。
如今却变成了太监,还和一个街角卖豆腐花的村姑搂在了一起。
两个人挨着,终于暖和了些,我累极了,也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哐哐哐”的敲门声砸醒。
惶惶然睁眼却猛地撞进一对漆黑的眸子里。
沈随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只是那双眼睛无悲无喜,早没了昔日的光亮。
“安晚,怎么回事啊,下雪就偷懒,快点起来开摊,小爷我要吃豆腐脑。”门外传来了喊叫声。
是隔壁卖猪肉的勇哥。
我松了一口气,红着脸从被窝里出去,背着沈随之套上昨日还没被烤干的袄子。
“勇哥,我染了风寒,今日开不了摊了,明日吧,明日我给你端过去。”**在门上轻声道。
说完,我又装模作样咳了几声。
“你平时不生病的啊,怎么突然生病了,你开门让我看看。”门又被撞了下。
我赶紧顶住门,又道:“不碍事的,我服了药了,男女有别,你进来了让我以后如何寻人家。”
门外沉默了一阵,勇哥又道:“我给你拿药放门口,等下你记得拿进屋,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就在隔壁。”
“嗯,谢谢勇哥,等我好了请你吃豆腐花。”
勇哥走了,我敛着半干不干的袄子,冻得只打哆嗦,但再也没敢上床去。
床上沈随之的那双眼睛太冷了。
我熬了粥,给他端过去,喂到他的嘴边,他不喝。
没法儿,我只得含到自己口中,再贴着他的嘴唇给他喂。
他的双眸闪动了一下,我舌头一卷,喂下去了。
有了这个开局,后面喂的时候就顺当多了。
我又给他身上换药,一开始他还像个死人似的无知无觉。
换到下半身的时候,他挣动了一下,但又泄了劲儿。
他伤得太重了,即便是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沈公子,我不会安慰人,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活下去,把我的仇人都杀光......”
“沈公子,你活了下来,这就是命,天命不可违,我很早就没了父母,但人总是要谋个出路的......”
“沈老爷和沈夫人是那么好的人,你一定要为他们沉冤昭雪,所以你得活下去......”
“沈公子,阿晚想让你活下去,我从雪地里翻了两个山头才把你救回来的......”
......
我说了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又是因为我说的哪句话。
后来我再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变得很顺从。
即便是擦拭下半身,他也装得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