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虹桥别墅。

姜绾握着已经布满裂痕的老式手机,点开了备注为“哥哥”的微信对话框。

“妹妹,我来找你了,元旦节要给我看看你那帅气的男朋友。”

“妹妹,我恐怕要失约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接着语音里便传来地震轰然倒塌的响声,淹没了一切。

姜绾摩挲着手机,心头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

2016年12月31日,一场地震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只留下两条语音。

这会儿,别墅的大门被男人推开。

她隐婚五年的丈夫顾砚南,魔都第一附属医院最年轻有为的神经科主任医师,而她是儿科医生。

敛去情绪,姜绾起身迎上前:“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做。”

顾砚南避开她的手,越过她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不用。

姜绾望着男人冷漠的身影,眉眼低了低:“今天是除夕夜,我们还没吃一顿团圆饭。”

话音还未落,便被顾砚南清冷的嗓音打断:“都已经准备离婚了,哪来的团圆。”

姜绾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心底仿佛有根刺穿过。

三天前,他提了离婚。

他们从中学开始就是校友,但顾砚南喜欢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就连当初结婚,也是因为他需要个妻子来应付家里。

她知道没有感情的结婚总会结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咽下心里的酸涩,姜绾轻声开口:“不能再等几天吗?至少等过了正月十五,祭拜我哥之后,可以吗?”

压抑的气氛弥漫。

顾砚南不耐,但没拒绝:“随你,反正也不差这十几天。”

说完,他径直走向二楼,

房门砰的一声关合,重重地砸进姜绾心里。

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沉默的朝相反方向走去。

结婚时,顾砚南买下了一栋两人独立的别墅,两人分居左右,互不干涉,说是夫妻,更像是合租人。

清早,姜绾走出房间时,顾砚南已经离开。

魔都第一附属医院。

姜绾拎着保温盒去到神经科诊室,敲门走进。

刚换好白大褂的顾砚南看见姜绾,眸色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姜绾将保温盒放在了桌边,拿了个碗去舀汤:“我看你昨天没吃饭,所以煲了汤,你胃不好,要注意身体。”

顾怀书没有说话,更没有去看保温盒一眼。

姜绾忍了忍心头的酸涩,想到路上婆婆发来的短信,轻声开口:“妈让我们今天下了班回去一趟。”

担心顾怀书拒绝,她又多说了一句:“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手术,也不是夜班。”

顾怀书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哪怕这里是他的诊室,都不愿与她多待一会儿。

诊室门发出一声轻响。

空冷侵袭,姜绾呼吸一顿,端着碗筷的手突然一阵无力。

汤碗落地碎裂,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顾不得是在医院,姜绾狼狈的锁上门,整个人靠着门板滑坐,无力的胳膊僵直,没法动弹。

她强逼着自己操纵能动的那只手从大褂口袋里掏出抗阻药,干巴巴的吞咽下去。

良久,力气慢慢回归。

姜绾平复着呼吸,掏出手机在记事本写下了一句话。

“今天是我渐冻症发作的第三十二天,距离我和顾先生分开只剩第1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