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从他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输入我的生日。
密码错误。
这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扶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陈怀安的所有密码都是我的生日,他说每次输密码的时候都会想起我,这样再累也觉得幸福。
而我对他抱有唯一的,全然的信任。从没有查过他的手机,所以我永远不会知道密码是何时改的,他们又是何时搞在一起。
背叛来如此之快,丝毫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很久之前我把指纹录了上去,顺利地解了锁。
打开微信,聊天记录密密麻麻翻不到头,全是暧昧,还夹杂着几张露骨照片。
女孩叫林晚秋,是舞蹈学院大二的学生。
陈怀安叫她秋秋,多亲密的称号。
因为她抱怨食堂的饭不好吃,没营养。陈怀安会每天为她准备营养餐。
林晚秋喜欢出去玩,他每个星期都会抽出时间,陪她去一个又一个景点。
她会调侃,「只带我出去玩?你老婆知道后不会闹吗?」
陈怀安回复,「她平静如冷水,没有你半点活泼,带她出去也是无聊。」
可我一直都很活泼,是你不在意了而已。
我在聊天中知道了许多事情。
原来,我的生日会他之所以缺席,是去陪害怕打雷的林晚秋。
而三个月前心神不宁,频频看手机,是林晚秋知道了我的存在,和他闹别扭,他要想办法安慰自己的小姑娘。
这时,林晚秋发来一条微信。
「哥哥你好坏哦,我的喉咙现在还是好痛。」
「以后再也不说你是个老男人了,嘻嘻!」
我不想再看,把手机放回口袋,却摸到了一个撕开的小雨伞包装袋。
我捂住自己的眼,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
两年时间,我其实早该有所察觉了。
他的出轨没有任何的掩饰,而我对他的信任,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我的心窝。
5
我来到阳台,外头已经不下雨了,风裹挟着一点潮潮的湿气,难受的紧。
陈怀安从背后抱住我,头埋在我的脖颈,很久很久。
忽然他开了口,声音很轻,「念念,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陈怀安的电话在客厅响起,他松开我去接电话,喊了一声,「念念,公司有急事,我出去下。」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就要出门。
我在门口一把抱住他,「怀安,怀安,别走。」
陈怀安想要抽身,「念念,公司催得急。」
「今天是我们四周年,我不想一个人过。」我不愿意示弱,但我更不愿意失去我的丈夫,我抱紧了他的腰,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陈怀安松了下来,拍拍我的头,他还未说话,我感觉到陈怀安衣兜里的手机又震了几下。
陈怀安抓住我的手腕,硬是将他从我怀抱里分离出来,「好了,老夫老妻了!同事又在催了,等我回来!」
说完,他打开门,疾步而去。
等我回神过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开车,紧跟在陈怀安车后。
他好像很着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车停在沧海酒店门口,这里的套房一晚上就要七万,陈怀安对她可真是大方。
林晚秋等在楼道里,看到陈怀安泪盈盈的钻进他怀里。
「阿怀,我流血了,好吓人,我好害怕。」
陈怀安温声安慰,「乖,不会有什么事,有我在,别害怕。」
我拍下照片,不想再自虐的看他们恩爱的场面。
6
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我难得梦到了小时的事情。
我和他从小认识,确切的说我是他养大的。
我一岁时,父母出车祸去世了,我被亲戚放在僻静院子里等死。
路过的陈怀安听到了细微哭声,将我抱走。
此后我吃饭、说话、走路,人生的琐事和大事,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参与。
我们在杨树下荡秋千。
饿了就在树下挖个洞,在里面烤红薯吃,红薯香喷喷、软糯糯。
陈怀安会笑逗我,「叫一声哥哥,哥哥给你吃最大的那个。」
我才不理他。
我知道,无论怎样,他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我。
在别的小朋友说我是臭孤儿时,他会挺身而出,替我揍他们。
温柔的揉着我的头,「念念是我的宝贝,才不是孤儿。」
在我青春期第一次的月经,以为自己得癌症快要死的时候。他在电话那头安慰我,教我如何用卫生巾。
第二天又会拿着一个玩偶出现在我面前,逗我开心。
陈怀安浑身是光,他充实了我的青春,也结束了我的青春。
二十几年的回忆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幕闪过,每一幕都有他的身影。
可无论回想多少遍,都始终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我的少年分心爱上了别人。
7
早上起来,头昏沉沉的,发烧四十度。
在医院挂针的时候,碰到了陈怀安。
人潮拥挤,他一手搂着林晚秋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肚子,生怕别人碰到她。
林晚秋靠在他身上,像极了恩爱的夫妻。
我仰着头,把眼底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尽量让一会儿的碰面,不显得那么狼狈。
林晚秋向我这边瞅了一眼,在陈怀安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他们相视一笑,陈怀安的眼中只有她,丝毫看不到不远处的我。
他们在不远处坐下,林晚秋趁陈怀安离开的功夫,坐到我身边。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阿姨,你生病了怎么不叫你老公陪着你?」
我微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是蓄意挑衅,还是陈怀安从未让她看到过我。
可无论那种情况,我的语气都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很忙。」
她眼带嘲讽,嘴边是止不住的笑,「阿姨还真是没人爱,好可怜哦。」
「不像我,对象都快把我宠成小废物了,每次生病,他比我还紧张。」
我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她炫耀般的讲着和陈怀安的甜蜜。
画风一转,她满眼怨恨的盯着我,「但他老婆就是个狗皮膏药,明明老公一点不爱了,还要黏着他不放。」
「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快点死,给我腾位置。」
说实话,在听她说这句话前,我从未怪过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
我只怪陈怀安,怪他三心二意,把两个无辜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对不起我们真挚的感情。
可是现在,我看着眼前刻薄的人,发现他们两个是同类。
同样让人想吐。
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有吃过一口饭,只能吐出一点黄水。
林晚秋白裙上粘上了我的呕吐物,气的原地跺脚,很是滑稽。
8
陈怀安略过我,用纸巾擦拭着林晚秋身上脏污处。
「陈怀安。」我有气无力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身体僵硬,看到我的一瞬间,只剩下慌乱和震惊,「念念,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旁的林晚秋,「她是谁?」
陈怀安急得语无伦次,「念念,你听我解释。」
我拔掉吊针,扶着墙站起来,陈怀安这才注意到我的摇摇欲坠,他忙过来看我,「你好烫!发烧了?」
我尽力抿着嘴,才让眼泪不会落下,还未来得及说话。
林晚秋已经捂着肚子嘤嘤哭泣起来,「我,我,肚子好疼,阿怀!」
陈怀安像是被电了一下,甩开我扶着林晚秋,「没事,秋秋,你先坐下。」
林晚秋指着我,神情委屈,「阿怀,我关心姐姐,可她却吐我身上,我躲开的时候好像撞到肚子了,宝宝会不会有事啊。」
她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陈怀安气到跳脚,满脸失望的看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瞪着我,目有凶光,一字一字说,「顾念,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但是秋秋没有错,孩子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