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终究扮成男孩的样子跟着谢珂回了江南,谢夫人见了我,激动地又哭又笑,最后抱着我一声声说我受苦了。

我只觉得难过,我是苦,可外面的百姓也苦,我还有亲朋故友可以依靠,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没有了我爹和谢伯伯这样的人,谁去保护他们呢?

我和谢珂商量了一路,都不愿意就这样苟且偷生,梁国这样猖狂,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现在是两座城池,以后呢?只怕他们的目的是吞并我们整个大启。

谢珂说他要去从军,谢夫人气的命人打了他一顿板子,将他捆起来扔进了柴房。

当夜我就骗开守卫,偷偷将他放走了。

谢家只谢珂哥哥一个独子,他今年只有16,比我姐姐还小了几个月,谢夫人不舍得他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长辈有长辈的顾虑,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和抱负。

我是江平的女儿,他是谢渊的儿子啊……我们,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姐姐那样单薄的身躯,为了我都能把什么都豁出去,那我和谢珂,为了大启的百姓,也什么都能豁出去。

第二天一早,谢夫人气冲冲走出房门的时候,我正跪在她门前的石阶上。

谢夫人气的手都在抖,可她居然没有打我一下骂我一句,她就只是平静的流着眼泪,呢喃着:[为什么?难道你们非要落得像老爷一样的下场吗?孩子,这世道太艰难,不是靠你们两个就能撑起来的。]

我哭着扑进她怀里,[夫人,正因为我爹和谢伯伯是那样的结局,我们才更应该为了大启的百姓闯出去,如若不然,来日到了九泉之下,我们怎么去面对他们呢?]

谢夫人终究妥协了,她嘱咐我,若谢珂来信,千万要告诉他说家里原谅他了,家里永远是他的后盾,有什么事不要自己硬扛。

我自然一口答应,除此之外,我求着谢夫人让我以男子的身份,进他们家的医馆做个小伙计。

我不想在谢家白吃白住,我可以干活儿,也可以学点简单的医术,我知道,这世道往后只会更乱,我想救那些快要病死在路上的人。

谢珂的信是在半年后寄来的,那时候我正和师傅在医馆里忙的不可开交。

谢夫人是极心善的人,北边儿的灾民不断往南方涌来,谢家出钱出力,在城里设置了很多免费义诊的摊位,还会两天施一次粥。

这几个月,我既要在医馆和施粥点两头跑,又要每天扮成男孩的样子,还故意用黄土把脸涂脏以防被官府的人认出来,心里又惦记着谢珂的安危,吃不下也睡不好。

这些日子虽然个子抽条,但不仅没长胖,甚至还更瘦了些。

收到谢珂的信,我和谢夫人都喜不自禁,至少能证明他没有遇害,只是看到信的内容,我们又忍不住落泪。

谢珂这半年过得实在不易,他好不容易跑到了北地,原想着能立马上战场和梁国的人厮杀。

却发现守城的将领整天寻欢作乐,那座城旁边就是被梁国占去的两座城池,那就是我爹生前死死守护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梁国的领地。

守城将领不仅不引以为戒训练兵马,反倒和那两座城里的梁军整日厮混,对城中百姓的死活不闻不问。

谢珂身边有不少将士都是我爹爹以前带过的,他们私下里谈论起来当下的时局,言语里也尽是绝望,甚至不知道家中的妻儿老小是否还活着。

一群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存活下来的汉子,看着如今的大启,时常泪流满面。

谢珂说现在梁国正士气大涨,我们的守城将领却贪生怕死对敌人奴颜婢膝,再这样下去,将士们的斗志都要被磨光了。

他已经召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将士,大家经常一起研究战术。

他让我们不要灰心,说只要有这些人在,大启绝不会灭亡,苦难都是暂时的,他正在努力寻找出路,希望我们也能有这个信念,永远不要放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