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哟,夫人怎么又流血了,真是又脏又臭!”

听到声音,陆染虚弱地抬起头,蓬乱的发遮掩了视线。

剧烈的绞痛恍若匕首一刀刀剜着小腹。

她浑身颤抖,面色发白,再没了往日云国第一女将的风范。

王嬷嬷掩着口鼻,端着药走近了些,一挥手,两个丫鬟就上前按住陆染的胳膊。

“夫人还是那么没有规矩,果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说罢,陆染的脸颊被恶狠狠地掐住,滚烫的药灌进嗓子眼里,烫出血泡来。

一切和往常并无不同,

直到惊叫声响起,药汤洒了一地。

王嬷嬷惊恐地看着陆染夺过瓷碗朝她砸来。

瓷器碎裂,划破了陆染的手掌。

她漠然着一张脸,恍若回到了战场上主宰生杀的时候,将尖锐的碎片插进了王嬷嬷的喉咙。

“噗呲—”

血喷涌而出,

溅到陆染的脸上,王嬷嬷直直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夫…夫人饶命啊!”

丫鬟战战兢兢地跪下,回忆起了陆染的往日的威严,

“娘子向来尊敬为夫的奶娘,如今是装不下去了?”

说话间,白色的身影绕过屏风进来,

长身玉立,一举一动都如谦谦君子般温润。

那是她的夫君——

沈衔青!

“你们再去熬一碗药来。”

闻言,陆染抓皱了衾被,紧紧盯着眼人,一字一句道:“夫君,我说过很多次,这药有问题,喝了后会血流不止......”

“娘子想多了,流产后本就是血流不止”

男人笑笑打断,体贴地帮她掖了掖被子。

“沈衔青!”

陆染如坠冰窟,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男人的衣襟,“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娘子发现了?”

男人依旧是那风光霁月的模样,抓着她的手指用力往下撇。

像是要把她的手骨生生折断。

钻心刺骨的痛楚袭来,陆染浑身颤抖,若非流产后那一碗一碗掏空身体的毒药,她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娘子也会疼?你可是云国第一女将军,如今竟这么狼狈?”

耳边的嘲讽无比陌生。

“咔哒”

小拇指被掰折了,

陆染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打湿青丝,痛楚几乎令她昏厥,

她嘶吼一声,像是困兽在哀鸣,可怒杀王嬷嬷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刚挣扎着起身,就重重地跌了回去。

“娘子,你如今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陛下迟早要杀你,既然如此,娘子应当自尽,何必还要挡为夫的路。”

“你也不信我?我陆染不可能,也从未背叛云国!”

“为夫当然相信”

沈衔青语气温柔像是在说情话,“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是我呈上去的。”

什…什么…

陆染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也嗡嗡作响,

陆家几代人血染疆场,换来的忠臣名声啊,毁在她丈夫手里!

这是她七年的枕边人啊,为什么要背叛她!

为什么啊......

陆染怒极攻心,吐出一大口血来。

沈衔青掸了掸衣袍上的血,“其实若非踏青遇到山贼,娘子为了救我也不会流产,看来为夫赌对了,娘子你真的很爱我。”

闻言,陆染瞳孔骤然紧缩,全身的血液凝固。

“说起来这法子还是静儿教我的,对了,娘子还不知道静儿是谁。”

男人眉目温柔,自顾自说着,“那是为夫的心爱之人”

“沈衔青!是你…是你算计杀我腹中的胎儿!畜生!你还有没有良心?那明明也是你的孩子啊…”

“是,但为夫更想与静儿有孩子,娘子你虽为云国第一女将军,但比起静儿还是粗鄙了些,又浑身刀疤,若不是为夫当年忍着恶心,谁又肯娶你?如今为夫已是状元郎,娘子也该退位让贤。”

恶…恶心?

陆染满眼的不可置信,泪水划过脸颊。

七年的温情在这一刻都沦为了匕首插进心脏。

她身上的伤哪一处不是保家卫国的勋章?

可她效忠的君王猜忌她,她的夫君厌恶她......

陆染阖上双目,唇角勾起苦涩的讽意,“沈衔青,你既嫌弃我,当初为何还要招惹我,又为何还要花言巧语求娶我?堂堂状元郎也不过也是攀附权势之人,呵,真贱”

被戳到痛处,沈衔青面色蓦的一沉,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笑起来,“对了,为夫还给娘子准备了礼物。”

“进来吧”

话落,一个丑陋粗鄙的壮汉进入厢房,淫邪的目光毫不顾忌地在陆染身上游走。

沈衔青皱了皱眉,有一瞬间的不悦,但很快又被笑容所取代,他轻抚着陆染的秀发,

“娘子你觉得,云国第一女将通敌叛国,生性**,小产后还与下人私通,生生与人**而死,被宾客撞见,这个说法如何?”

“沈衔青!”陆染几欲泣血,“我要杀了你!”

“可惜娘子没机会了”

沈衔青朝身后招了招手,“快点办事,宾客们快到了”

“是!多谢主君的赏赐。”

那满脸横肉的壮汉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扑过来。

“滚!”

陆染嘶吼着,眼里的绝望和仇恨交织,如同浴血的困兽。

“主君!谢将军派人送来了贺礼!”就在这时,有小厮慌慌张张进来通报,

沈挑了挑眉,只得让那壮汉先退下,

“送的什么?”

小厮捧着贺礼上前,哆哆嗦嗦道:“回主君,是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沈衔青疑惑。

陆染却捂着胸口,又气得吐了一口血。

好个谢九安!

她流产,竟用送子观音做贺礼!

若还有力气,她定将这送子观音摔碎!

见她如此生气,沈衔青也回过味来,“还真有意思,谢将军在战场上断了腿,娘子你偏偏送他一匹马,如今娘子小产,他却以送子观音为贺礼,你们还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陆染不说话,只愤愤地瞪着那送子观音。

沈衔青心中有些不悦,走到榻边,俯身笑道:“娘子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夫妻一场,为夫就祝娘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当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啊!”

话音未落,沈衔青就惨叫一声,

陆染抓住机会,仰首咬住沈衔青的脖子,如同野性未训的狼,恨不得啃其血肉。

“来人啊…快制住这个泼妇!”

厢房内一阵兵荒马乱,沈衔青君子姿态荡然无存。

陆染痛快地品尝那浓郁的血腥味,可她本就是强弩之弓。

剧烈的绞痛和砸在身上的棍棒,夺取了她最后一丝生气。

陆染眼皮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君小姐,你再咬一口试试?”

耳边传来低沉的警告声,

陆染猛地惊醒,

睁开眼,穿着喜袍的俊美男人映入眼帘。

谢九安!怎么会是谢九安?

她咬的不是沈衔青吗?

正晃神的功夫,陆染脖子一疼,窒息感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