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妈哼了一声。
“阿月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一个做娘的都说不清楚吗？既然这样，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说着就要往屋子里挤，被金桂拦住。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么多人呢，还有这么多男的，你就这样开我闺女的屋子不合适！”
“不进去的话也可以，你跟我说说你闺女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沈山栀抢话道。
金桂急于帮阿月摆脱嫌疑，听到这话想都不想就开始回答，“浅绿色的棉布衣服……”
“娘别说了。”从他们来到现在都没有现身的阿月，终于出现了，她就穿着金桂说的那身浅绿色棉布衣服站在大家面前。
这身衣服的剪裁和等等的细节都把她的身形衬托的格外纤瘦，沈山栀微微眯眼，视线中的阿月身形轮廓渐渐模糊，慢慢的和自己在坑底看到的那抹身形重合。
她正常睁大眼睛。
“就是你。”
沈山栀说着把背篓卸下来，从背篓正面上的竹条编织缝隙里拿出来一小条布料，材质颜色都和阿月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阿月面色不变，手却下意识的把袖口攥住了，下一秒却又松开了。
因为她出来就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袖口有缺漏，沈山栀又从金桂那套她的穿着打扮，有点脑子都知道，沈山栀是抓到证据了，那自己躲着也没有意义了。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我承认，就是我做的。”
事已至此，躲不掉了。
沈山栀沉默的与她对视了一会，偏头低声和柳大妈说了点什么，柳大妈叹了口气，转身找上几个姐妹，一块把院子里的人赶出去，自个也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薄薄的院门，给阿月留下了一些尊严。
阿月没想到沈山栀对自己还会考虑到这么细，眼圈慢慢的发红，“谢谢你，也对不起。”
“你可以道歉，但我不接受，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和你到底有什么过节。”
“其实也没什么过节。”
阿月在村子里一直都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姑娘，在这件事前，在村中随便找个人问她，得到的回答大多数都是“乖”。
也不是真的觉得她乖，而是这个形容词涉及范围最广泛，最适合用来评价一个没印象的人。
阿月最初对这样的处境并不觉得不好，但当她看到恶名昭彰的沈山栀，只是因为瘦下来变漂亮了，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偏偏她还特别肆意，对这些注目不多看一眼。
这种差距，让阿月心生妒忌。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不被注目的生活，所以她开始换着装，开始在村子里走动，可是又有什么变化呢，还是那样。
所以。
妒忌中催生出怨怼。
酿下大祸。
阿月松了一口气，“走吧，我跟你去衙门。”
沈山栀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突然走到边上，拎起了阿月带回来的装满野菜的筐。
“我现在好好站着，你也认错了，我虽然不想原谅，但也不想去衙门，衙门在镇上太远了，我腿不好，走不了，这些野菜我带走了，就当是你赔我的。”
她说完也不管阿月听没听明白，背着一个背篓拎着一个背篓，慢腾腾的出去。
李家外没什么村民了，只剩下柳大妈和徐大妈候在门外，徐大妈见只有她自个出来，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屋里，“就你啊？”
“对啊，她赔了我野菜，咱出去河边把野菜洗洗吧，我今天有点想吃菜丸子。”
两位大妈闻言瞪了她一眼，等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才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你呀你，小命都差点没了，就这么一筐野菜就饶了人？”
沈山栀挑眉。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下凡的菩萨一样，其实我也没那么善良，我可精了，你看啊，我要是把她扭送衙门，我啥也没有，还白费力气，但是现在我还白拿一些野菜。”
其实主要还是心软了。
李家就那一个闺女，自己把她扭送进衙门，自己是快意了，但是李家多半也完了，身为二十一世纪优秀少先队员，她寻思着自己也没大问题，索性就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两位大妈好歹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轻松就可以获取沈山栀的言外之意，其中徐大妈最惊讶。
“柳桂芬还真没胡说八道，你确实变化不小，行了，去洗菜吧，你刚刚说你想吃菜丸子，我有一个自己研究出来的调料秘方，等会跟我回去，我给你整点。”
“好嘞，那我先谢过徐大妈了。”
……
沈山栀带着两大筐野菜回去时，迎接她的是陆锦书惊讶的嘴巴眼睛都圆圆的表情，“婶婶厉害！”
“那可不，婶婶还有调料秘方，晚上给你炸菜丸子吃！”
陆锦书听到这个高兴的不得了，拽着她的袖子叽叽喳喳的问，“是用很多很多香香的猪油去炸的吗？”
“当然啦，不仅用很多猪油，还会裹上面糊，香香脆脆的，特别好吃。”
她边说边带着陆锦书往厨房走，没想到路锦妍已经在里面生火了，小小的身子缩在灶台前，看着更小了，但是这样小小的身躯，却正在熟练的添柴减柴，短短一会就把火升起来了。
这份手艺，是沈山栀学不会的，所以她真诚的给予表扬。
“小妍你厉害，来，起来，接下来我看着，你跟弟弟出去玩吧。”
“不用，火需要一直看着，要不然会灭掉的。”
沈山栀琢磨了一下自己看火的本事，也就默许了路锦妍的话，自个也麻溜的掏出案板菜刀，把野菜剁碎了再掺进调好的面糊，搅和均匀了，再热锅下油。
凝固的猪油下锅的那一刹那并不会飞溅，但化了保不准会，“小妍你退一点，别被油溅到了。”
她边说着，边把手悬在油上感受温度。
觉得差不多了，就用勺子舀一勺菜糊糊放进去，搁个几秒，再抖几下让菜糊脱离勺子，没一会，菜糊就被炸的发黄了
她拨弄几下，确定熟透了才舀起来吹凉递到路锦妍嘴边。
“尝尝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