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近卫在檐下应声:“殿下。”
“跟他的人呢,让他进来。”
在甘州城时谢停舟曾让人盯紧时雨,昨夜回来之后兮风曾请示他还用不用再跟,他的回答是继续。
不是信不过时雨,至少上京这一路过来,他时刻在保护他,谢停舟能看出他对自己无害,否则时雨有上百次杀他的机会。
京中不比外面,时雨又是证人,派人跟着也是为了保护他。
跟随时雨的暗卫很快赶来。
谢停舟问:“他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
暗卫道:“先是去沈府门前站了片刻,后来就上了茶楼,茶楼出来逛了几家铺子。”
暗卫尽量说个大概,见谢停舟脸上没有不耐的神色,才继续道:“后来他又去了一家香烛店,买了香烛纸钱,去沈将军的坟前跪了一下午。”
怪不得了,谢停舟了然。
怪不得方才是那样的脸色,原来是上坟脸。
暗卫想了想,“但有一事颇为奇怪。”
谢停舟:“说。”
暗卫道:“沈家墓地新添了三座坟家,除了两位将军的墓,还有一个是沈家大小姐沈妤的,属下后来打听,听说沈大小姐常年随父出征边关,此次也在列,一同战死了。”
谢停舟在记忆中搜寻,似乎听过沈妤这个名字,但是在何处听到的却一时没能想起来。
他是从燕凉关回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尸骸成山,很多尸体被马蹄踏得不成人形。
连沈昭的尸身都没能找到,在边关甚至没人提过沈妤这个人,所以更不会有人专门去寻找她的尸骨。
若真是这样,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埋骨他乡,或许是被就地掩埋,或许是和那些尸首一同烧了,连点灰都不剩。
“行了,出去吧,不用盯他了,你也去过个年。”
当暗卫是最辛苦的,谢停舟体恤下属,这些暗卫都是随他从北临过来的。
暗卫一离开,青朴居又静了。
谢停舟披上外袍,沿着长廊而行。
兮风和长留的院子离他不远,那边喧嚣声阵阵,热闹非凡,长留是个爱热闹的,应当是叫上了许多近卫一起。
喧嚣声吵得谢停舟心烦,他渐渐越走越远,等到发现时,离鹿鸣轩已经近了。
谢停舟转身要走,就听见“嘎吱”一声开门声,紧接着有人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那是时雨的脚步声,谢停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就听出来了,鬼使神差站在原地没走。
脚步声停了,“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停舟转过身,“随意走走,你住在这里?”
沈妤点头,“是,兮风将我安排在了鹿鸣轩。”
不知为何,谢停舟莫名觉得舒爽,他看向他手里的灯笼,“去哪?”
“屋子里有点冷,我想去厨房找些碳。”沈妤说:“殿下快回吧。”
那种怪异感又来了,谢停舟猛然警觉,他似乎有些不喜欢时雨称呼他殿下。
或许是被时雨一路上的阴阳怪气养成了习惯,一旦称呼他殿下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就会觉得他估计是在憋什么阴招。
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谢停舟说:“你随意些,一口一个殿下,会让我以为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沈妤否认,“当然不是,这一路没有其他人无所谓,如今在京中需谨言慎行。”
谢停舟:“往后无人的时候,该怎么喊还是怎么喊。”
沈妤点头,“那我去找炭了。”
“嗯。”
谢停舟看着他走远,灯笼的光亮渐渐暗了,他转身往回走,走了一阵,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