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舟眯眼打量了一会儿,“你是笃定此战没剩下多少活口,所以不怕我查是吧?”
沈妤不躲不让,“没剩下多少活口也是剩下了不是吗?若真要查,那几千伤兵还有追回的逃兵,总能问到答案不是吗?”
谢停舟目光凉薄,“我会查,但是时雨,一路同生共死的交情可经不起你这么作践。”
沈妤道:“在没查出我说的话是否属实之前,殿下就已经先入为主断定我是在作践,又和我谈什么同生共死的交情。”
方才两人还窝在厨房同吃一锅面,此刻转眼却是剑拔弩张。
暗卫不敢打搅,偷偷缩回了阴暗里。
谢停舟被他将了一军,忽然笑了,“牙尖嘴利,没规没矩。”
沈妤咬着牙不说话,满脸倔强。
谢停舟看了他片刻说:“起来吧。”
沈妤跪着不动。
谢停舟垂眸,“还来脾气了?”
沈妤自己也不知哪来的脾气,想着方才还吃她的面条,转头就质问她。
要是谢停舟在吃之前问,她喂狗也不给他吃。
谢停舟俯身看他,好似心情颇好,“你如今是在后悔煮面给我吃,还是后悔没在里面下毒?”
沈妤惊于他的洞察力,下意识反驳,“我才没那么歹毒。”
谢停舟直起身,颔首道:“那就是后悔煮给我吃了,要不我吐给你?”
沈妤瞥他一眼,嫌弃道:“你恶不恶心?”
黑夜里传来谢停舟逸出喉间的笑声。
他转身便走,暗卫连忙从暗处走出,低声问:“那他……谢停舟:”他愿意跪就接着跪,如果他找得到回去的路的话。“片刻后,听到身后多出的脚步声,谢停舟轻轻勾了勾唇。
元正给假七日,官员不用上朝,但近卫和官员不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除了轮休,谈不上假期。
初六沈妤当值。
今日谢停舟正好不在府中,兮风也不在,没点沈妤随同,她只好和几名近卫一起守着那座空院子。
午时轮流去用饭,沈妤回来时正好看见兮风回来取东西。
一名近卫在旁低声道:“方才送来了几封信,事关燕凉关一案,是否刻呈交给殿下?”
“给我吧,”兮风接过信,“殿下和苍去打猎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放他书桌上等他回来看。”
兮风拿着信进了书房,片刻后又出来。
经过沈妤身旁时问了一句:“当值还习惯吗?”
“还行,”沈妤轻快地说:“和在燕凉关差不多,不过比燕凉关好,没那边冷。”
兮风点了点头走了。
戌时换班,侍卫下值。
夜色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匍匐在屋檐上。
谢停舟院中只点了几盏灯笼,窗户纸漆黑,檐下还站着两名近卫。
沈妤趴在屋檐上与夜色融为一体,指尖一弹,一角的树叶窸窣抖了一声。
王府戒备森严,比之大内怕是也不逊色,这几日轮值来回,她已经把路摸了个透。
一路避开暗卫要些功夫,但也不算是太难。
趁侍卫查看的功夫,她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书房。
之前来过书房,知晓这里的布局,窗户纸上透进来的月色勉强能看清书桌上果然放着几叠书信。
书信分门别类,她不敢点烛,只能蹲在桌下,掏出一颗夜明珠凑近了看。
一叠看火漆是似乎是北临的军机密函,一叠是幕僚书信,还有最少的一叠,看着似乎和中午近卫递给兮风的差不多。
四周静得可怕,书房里只剩纸上摩擦的声音。
刚抽出一封信还没来得及看,沈妤周身寒毛忽然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