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执梦成真,只因奇迹出临。你是我的日思夜想、触不可及的梦,亦是我凡凡一生的奇迹。】
——《迹梦》
皓腕纤细的指尖随意搭放在玄色方向盘,随着车内的音乐节奏拍打。
清澈无杂的杏眸透过车玻窗扫视人来人往的接机口方向,耐心地等待。
“咚咚”
孟琳下意识看向副驾驶车窗,辨清车窗外戴着白色口罩,眼眸含笑的季琼雪。
她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跳下车,一把抱住季琼雪。
“等了一个世纪,终于把你等来了。”
观察到季琼雪旁只立了个桃浦粉的行李箱,疑惑道,“你改性了?就只带了个行李箱而己?”
季琼雪拍拍孟琳,“唉,要不是带了个拖腿的,我早就到了。”
又往身后指了指,“喏,我这次只带了两个行李箱,还有一个在那呢。”
“咦?拖腿的?”孟琳松开季琼雪,往她身后张望。
发现有一身穿工装牛仔潮裤,涂鸦白T恤,口罩摭挡住半张脸,高挺的鼻粱在白口罩印出清晰可见的轮廓,仅露出一极好的眉眼的高个肩宽男孩。
他背着鼓鼓的米白双肩包,推着两个的行李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
“你男朋友?”孟琳肘了肘季琼雪小声道,“蛮帅的嘛。”
“啥呀,这是我弟。”季琼雪敲了下与她身高近似的人的脑勺。
“季……旌?”孟琳惊讶道,“五,六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
季琼雪笑道,“也难怪你不认得,前几年分别时他个子还没这么蹿。”她朝季旌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但一直默立不远处的季旌好像没看见季琼雪打的招手,只是一直看着孟琳。
直到季琼雪喊了句才恍然回神,拖着行李箱站在她们面前。
“小孟姐。”季旌略低下头,直视孟琳。
孟琳与季旌视线相接,心脏跳了下,内心不由冒出了个人。
季…砾…邡?
明知眼前是季旌,但那相似的双眼让孟琳无可避免的晃神。
“额好,好。”
“怎么?小孟姐看见我不高兴?”
语气凉薄,冷冰冰。
孟琳略有尴尬笑了笑,“怎么会,姐姐只是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长残了?”
“臭小子放心。”季琼雪插话,“哪怕你丑,姐姐们也是不会嫌弃你的。”
季旌似全然当作没听见,偏头挑了挑眉,“小孟姐认为呢?”
“帅哥一枚。”孟琳如实回答。
季旌嘴角不易察觉地微扬,转尔即逝。他推着行李箱,“麻烦开个车后备。”
“哦。”孟琳摁了下钥匙,后备箱就这么开了。
她打算搭把手,然而季旌动作迅速将行李箱放进去,一气呵成。
孟琳正准备关车后备箱,忽然一阵温热的气息扑闪在耳畔。
声线传进耳内:那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孟琳下意识偏头去看向他,一脸迷茫。
季旌刚说了什么?过于小声,她听不太清。
当她反应过来想问时,季旌已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臭小子,去搭把手。”季琼雪踢了他一脚。
正低头用平板工作的季旌习惯性回了句,“你怎么不去呢。”
“我又不会作菜。”被孟琳赶出厨房的季琼雪嘟囔,“她怕我炸了她的厨房。”
孟琳为他们接风洗尘,嫌弃外面不干净,亲自下厨。
厨房的设计是半透玻璃门,在客厅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厨房的内部结构。
季旌闻言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他抬眼朝厨房瞥一眼厨房忙碌的背影,起身经过季琼雪时,为报复之前的一脚,装作不经意地踢到她。
“呀,挡路了。”
“嘶——你这臭小子。”季琼雪不满瞪了他一眼,有路不走,偏偏走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季旌拿了挂在墙壁上多余的围裙,“小孟姐,我来帮你。”
“不用,你先出去。”孟琳将刚切好的食材放进锅里焖,“我自己能搞定。”
看着眼前同时启动的几个锅,季旌不由道,“小孟姐,你家厨房锅真多。”他想起季琼雪买的小公寓只有一个锅的厨房,“这就是贤惠与我姐的区别吗?”
“什么?”孟琳这次听清楚了,但没明白意思,“锅多跟你姐有什么关系?”
“没,随便说说。”
跟你有关。季旌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你要是不帮忙就出去。”孟琳道。季旌这高个儿在狭窄的厨房实是有点挤,挡她道了,有点不太方便。
“当然帮啊,要不我来这儿干嘛。”季旌穿上围裙,对稍微闲下来的孟琳道,“帮我系一下。”
“你不会?”孟琳毫不掩饰地怀疑。
“会啊。”季旌双手背到身后,假动作地系围裙,系得松松散散,他略微无奈耸耸肩,“手长,系不好。”
孟琳轻叹一声,“等会儿。”她翻炒了下锅的食材,又去将另一个锅调小火。
她绕到季旌身后,季旌还未收回手,因他故意使坏,孟琳不经意间碰到他。
“老实点,别乱动。”
“嗯。”季旌忍住笑意道。
孟琳动作熟练地系好围裙,准备收回时,季旌突然转过身子,孟琳猝不及防地被惊了下,往后倒退几步。
宽厚的掌心挡在她的后脑勺与玻璃门之间,“姐姐,小心点。”
挨得太近了,近到让孟琳觉得季旌身上的雪松木气息包围着她,密不透风。孟琳抬起头想推开他,以此来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
季旌正垂眸盯着孟琳,她毫无防备地一眼望进那深邃的眼眸。
自从机场那次,孟琳总会有意地避开去看季旌的那双眼睛。不因其他,只因她看见那双眼睛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
那双眼睛,跟他太过于相似。
“小孟姐,喜欢这双眼睛吗?”季旌出声问道。
音色的不同令孟琳回过神,“眼睛是你的,主要看你喜欢不喜欢。”她绕出季旌臂弯,“这种问题不应该问我。”
季旌看着背对他的纤瘦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洗个盘子给我。”孟琳关了其中一个锅的火,又去看别外的锅。
“好。”
季旌打开碗柜,两层碗柜摆得整齐有絮,上层摆放的各类碗与瓷勺、叉子,下层则摆放宽度不一的盘子、小碟子。
季旌眼尖地发现,有一套青花瓷盘子被主人细心用泡沫纸保护着,崭新且精致,格外突出。
“洗个盘子这么久?”孟琳从季旌手中接过盘子。
季旌不出声,默默看着她,似期待下一刻她的反应。
“你怎么拿了这个!”孟琳将装了一半的菜重新倒回锅内,“我这么多盘子,你却偏偏拿这个!”
果不其然,如意想的一样。
季旌心底不由冷哼,但表面却是另外一幅样子,“啊?这不能拿吗?我不知道,我看它好看就拿了。”
孟琳认真地反复洗了洗盘子,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小孟姐。”季旌走过去站在她旁边,垂下脑袋,“对不起。”
那语气,好生不委屈。
孟琳感觉自己失礼了,她想,季旌毕竟是第一次来作客,他不知道正常。
季旌余光观察她的反应,似随意一问,“这套青花瓷盘子看起来很普通,难道是特殊的人送的吗?”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孟琳将盘子擦干净,绕开他放进碗柜里。“以后别再碰它了。”
“是姐姐喜欢的人?”
孟琳身形一顿,随后道,“季旌,这不是你该问的。”
啧,看来,真是。
季旌识趣闭上嘴,主动去将菜盛起来。
吃饱喝足,季旌毫不意外被季琼雪打发去洗碗。
“哎不是吧。”季旌道,“凭什么不是你去。”
“就凭我家小琳琳不舍得我碰洗碗水。”季琼雪揽过一旁的孟琳,“是不是?”
“你就仗着小孟姐惯你,迟早嫁不出去。”
季琼雪嘁了一声,“谁稀罕嫁人,别人求我都不嫁。”
“咦——”季旌掩饰不住地嫌弃,“放心,不会有人求的。”
季琼雪照例被怼,“小琳琳你看他!”
“好啦好啦。”观看了亲姐弟的互怼日常的孟琳安慰道,“别理他,不喜欢听就屏蔽掉,当作没听见。”
季琼雪被这番话取悦到了,但季旌就不乐意。
“小孟姐,我还在呢。”
意思是,偏心不要太明显。
季琼雪难得见他吃瘪,乐道,“你就别在碍眼了,快去厨房洗碗吧,那比较适合你。”
“哼。”季旌瘫在沙发上,死赖着,“我不管,反正我不去。”
“得了得了,我去。”孟琳起身,“本来就是我邀请你们来的,当然是我去。”
季琼雪也不过是逗逗季旌,见孟琳起身进了厨房,“等等我,我帮你一起洗。”
本打算起身跟上去的季琼雪被季旌突然拦住,“姐,你还是待着别动了,凭你洗勺子都能洗碎的能力还是别祸害小孟姐的厨具。”
此话一出,季琼雪僵住不动了,她上次还真把勺子洗碎了。虽然季琼雪自认为是那陶瓷勺质量有问题,但凭她对孟琳的了解,还是决定不去了。
季旌毫不犹豫从沙发上起来,“为了防止小孟姐的厨具遭受你的迫害,我暂时勉强牺牲一下自已,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勉强?季琼雪看着已经进厨房的自家弟弟,她还真没看出季旌哪里像被迫的。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不太明白为何转变来得如此之快。
“你怎么来了?”孟琳挤了点洗洁精抹在洗碗布上,“不是不乐意来洗吗?”
季旌拿起碗开始洗,“这不是来陪你吗?”
“哦?”这话有点意思,孟琳总觉得自隔几年再次与季旌相见,季旌仿佛变了。在孟琳的印象中,季旌这人总是冷冰冰的,不易亲近。
孟琳曾记得,初三那年要备战中考,再加上压力大跟季琼雪吵了一架,直至高一才复合。但孟琳再次去串门,季旌浑身散发着冷气,看见她就走。
比如,孟琳来时,季旌本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但一见到她就立马回了房间并关上门;再比如,即使不走,也会当作没看见,埋头干着自己的事……
反正就是不理人,简直堪比陌生人。
“你姐不是说要来洗吗?”
“你确定?”季旌回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什么德行。”
季旌透过玻璃门往客厅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上次我妈让她去洗个勺子,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孟琳配合接下去。
“她洗着勺子就掉在地上,碎了。”季旌道,“然后她就被我妈骂了。”
孟琳噗嗤笑了出声,“她只不过是失误罢了。”
季旌抬眼望着她的侧脸,厨房内设的白光为其添上许丝韵味,映衬白皙的脸庞,配上未退却下去的微笑,心不犹地跳动了一下。
“小孟姐,你笑起很好看。”
他说得极小声,若仔细听,才可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匿了那声响,也匿了那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