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苡柠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周亦泽,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周亦泽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江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苡柠,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话一出,江苡柠就见周亦泽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江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周亦泽,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江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江苡柠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江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周亦泽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江苡柠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周亦泽!”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江母也终于绝望,她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往外走去。
江苡柠看着母亲苍白灰败的脸色,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妈妈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啊……
随着江母的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江苡柠拉离,硬生生扯回周亦泽身边。
“不要,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江苡柠想要去追逐,却无数次被拉离回来,她跪下对着上天一遍遍祈求。
祈求上天能知道她错了,她不会再爱周亦泽了,让她回妈妈身边吧!
可没用。
她还是被困在周亦泽身边,逃不掉,离不开。
送走江母后,管家看着脸色冷沉的周亦泽开口。
“少爷,看江夫人这意思,应该是不会再让江**碍您的眼了,您为什么不把江**的下落告诉她呢?”
周亦泽冷冷的扫了管家一眼,转身上了楼。
书房里的书桌上,是温小月特地放置的三个人合照。
周亦泽凝视着照片上江苡柠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给助理打去了电话,收回了对江苡柠消息的封锁。
然而,江苡柠始终没有消息。
周氏集团。
助理站在一旁:“周总,要不要让人去查查江**的去向?”
“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联系,不就是等着我去找?”
“做梦!”
江苡柠定定看着周亦泽脸上的讥讽,眼里悲哀肆虐。
实际上,在被周亦泽送走后,她没有找过他一次。
哪怕濒死那天,她也独自忍受着癌症的折磨,悲凉地死在了远方。
江苡柠不明白,她还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多少周亦泽对自己的厌恶和憎恨,才能刑满释放!
“咚咚!”
温小月推开办公室门进来,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她走到周亦泽身边:“不是说好今天要陪我去看海吗?你是不是要放我鸽子?”
周亦泽温声否认:“没有,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傍晚的海边。
深蓝夜空和海水融成一色。
璀璨的烟火在半空绽放,五彩斑斓。
也晃得人眼眶酸涩。
江苡柠不受控制的看向依偎在一起的周亦泽和温小月。
他记得答应温小月的所有事,却将对自己说的承诺,全数抹去。
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周亦泽也给她放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焰火。
那时江苡柠问:“以后你还会给别人放这样的焰火吗?”
周亦泽郑重承诺:“不会,只给你一人。”
江苡柠近乎自虐的看完了这一场烟火。
周亦泽陪着温小月回到温家后,被她带到了琴房。
温小月坐落在黑白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起落,弹出一串优美的乐声。
一曲结束,她笑看着周亦泽:“记得吗?这是你向我表白时弹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打算在婚礼那天送给我们的爱情。”
周亦泽温柔注视着她:“当然记得。”
江苡柠也记得,因为这首曲子,是她陪着周亦泽练习的,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熟稔,娴熟。
曾经,她也悄悄为周亦泽学过钢琴。
那是大学的校庆晚会,江苡柠和周亦泽被班里的人推选出来,表演双人钢琴弹奏。
周亦泽的钢琴是自小学起的,江苡柠的技术差了很多。
为了能弥补差距,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只希望不拖周亦泽的后腿。
可到了登台那晚,表演的人,却从她变成了温小月。
她到现在都记得周亦泽的语气:“小月刚学会钢琴,她需要这个惊艳众人的机会。”